春桃大概也知道自己方才莽撞了,连忙垂首跪下,道:“奴婢无状,请邵采女责罚。”
邵采女却道:“你何罪之有,快快起来。”
我和春桃一脸诧异,而邵采女又道:“本小主还要谢你,正好借此机会,一来向皇后娘娘赔罪,二来向娘娘表明心迹。”
春桃回头看了看我,站了起来,而邵采女仍旧跪着,道:“前日娘娘预先赐臣妾贺礼,臣妾嘴上称谢,其实心里不然,还以为娘娘是借此讽刺于臣妾,笑话臣妾没本事让皇上召去侍寝。但臣妾却万万没想到,昨儿皇上真个儿召了臣妾了,而且还是头一份,臣妾这才恍然大悟,一定是娘娘帮了臣妾,才使得臣妾得此福气,而娘娘前日赏赐臣妾,乃是真心实意的,是臣妾自己想差了。”
的确是我帮了她,但却是无心柳,并非有意,倘若前日的赏赐是给了王宝林或者梅御女,今日跪在这里请安的,恐怕就要换人了。不过仔细想想,让“天真烂漫”的邵采女拔得这个头筹,于我而言,倒也不算甚么坏事。
于是我和蔼地笑了,示意春桃扶邵采女起身,道:“妹妹得以头一个侍寝,乃是妹妹的福气,还望妹妹今后尽心尽力服侍皇上,让本放心。”
邵采女才刚坐下,听得我此言,又忙起身应答:“臣妾谨遵皇后娘娘懿旨。”
这会儿我的睡意又冒了上来,遂道:“本的病尚未大好,就不留妹妹了,你跪安罢。”
邵采女却不动身,仍旧站着,道:“就让臣妾侍奉娘娘左右罢。”
这是要近身侍疾?我唬了一跳。她要是一天到晚在这里,我可真就“病”了,遂慌忙道:“妹妹还要侍奉皇上,怎能在本这里耽误了时间?你把皇上侍奉好了,本的病也就好了。”
邵采女大概也舍不得刚刚得到的皇上的宠幸,想了一会儿,没有坚持,跪过安,退出去了。
邵采女一走,我就再次下令,在我痊愈之前,关闭门,不再接见任何人,我要静心养病。
此令一下,我终于得了几日安宁,安稳睡了几个懒觉。
在我睡懒觉的五天里,皇上共召邵采女侍寝三次,召王宝林和梅御女侍寝各一次。她们虽然已承恩,但却只得了赏赐,并未晋升份位,不知是皇上认为时候未到,还是嫌她们侍奉不周。
消息自尚寝局传到甘泉,我止不住地感概,原来皇上也不是好当的,每日里要早起上朝,批阅奏折,为国家大事心不说,晚上还要不停歇地召嫔妃侍寝,卖力作牛郎,真不知他的身子,经不经得住。
皇上的工作如此繁重,我作为下属,自然要表示关心之情,于是命人炖了补身养气的淮杞鹿茸汤,着夏荷送去他的蓬莱殿。当晚,皇上便又来探望我,拉着我的手讲了好一会子的话。
皇上离去后不久,尚寝局那边就又传来消息,皇上第四次翻了邵采女的牌子。
虽然接连几日都属邵采女独占鳌头,但到底还算是雨露均沾,因此太后和太妃都很满意——我听过夏荷打探来的消息,伸了伸因睡懒觉而酸软的胳膊,当机立断地决定,我的病,痊愈了。
此决定于第二日经由太医之口传了出去,随后春桃带人大开门,打扫室,夏荷传令御花园将适时鲜花进上,又备下皇后仪仗,陪我到御花园去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