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谨行正与自家夫郎目光交错脉脉温情,就听对面传来女儿的一声清咳,她猛的回神,立时就红了老脸,忙不迭的直起身坐好,一时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秦卿也羞红了脸,暗想他与妻主夫妻多年,何时在孩子面前做出过这等没有分寸的事,心里又怪上了颜谨行,怪她没事儿就招自己,于无人处也就算了,此时汐儿就在面前,还如此的不晓轻重。。。他心中有怨,虽察觉到身边人不出声响,大约也是不自在,却只管用筷子尖儿拨拉那碗里的一堆,打定了主意就是不开口,他倒要看看他这个妻主还要躲到何时。。
黄隽见这二人被自己点醒又都不说话,他暗自失笑,嘿嘿,怕是秦卿闹上了这颜家主母,铁了心要她自个儿出面收拾这一摊呢。。。虽说有热闹好瞧,可面前这二位,一个是他现在的母亲,且与他有难断的心结,一个是他现在的继父,还跟他平日里不怎么亲近,如此之混乱的关系,若是自己也憋着不开口,这热闹是瞧了,可这二位的面子就挂不住了,回头若羞恼起来,自己今日铁定是吃不了得兜着走了。。。黄隽正琢磨着这开场白该怎么措辞,只听对面颜谨行缓缓开口说道:‘你的心意我们领了,只是这请安之事,大可不必这么着急,你大病未痊愈,该是好好将养的时候’,黄隽暗赞,这颜家主母果然不一般,瞧她刚才还尴尬着,这么快就调整好心态,且这第一句话说的还颇有深意,已是化被动为主动了,若自己无甚准备仓促作答,那些要极力遮过的恐怕就这么被她给套了出来。。。
于电光火石之间掠过无数心思,虽还没有个准的念头,黄隽也不敢再做耽搁,忙堆起一脸笑容,看着对面的颜谨行回道:‘女儿也知不太妥当,累的母亲和秦爹爹担忧更是心中惶恐,只是我昨日醒来,觉得这身子虽有些虚,但神还可以,又想着因病了这么些时候,家人们定是日夜为**心,遂趁着还有些气神儿今日便赶着来请安了’,略顿了顿,瞧着颜谨行的面色未变,又斟酌着说道:‘本打算昨晚过来的,怕打扰母亲和秦爹爹休息,就先去了趟听水居。因之前听身边伺候的说吕清已怀了身子,这两日似有些不舒服,我怕他胡思乱想对胎儿不利,遂先去探他了。女儿知这般行事怕是坏了规矩,只是。。。这心里颇有些放不下。。。’说着便低下了头,虽掩住了些神色,但一派愧疚和担忧已于言语中表露无遗。他方才那一番话算是主动交代了,黄隽深知昨夜之事定是瞒不过眼前这位主母,这其中内情被知晓大约也是个早晚问题,不如先由他自行说明,好歹也扳回点主动,这话里虽有作势的意头,但此刻心中翻涌的却是对吕清的一片真情。
听了这番话,秦卿暗叹,看来汐儿失了记忆的确不是一件坏事,总算晓得心疼人了,吕清那孩子今后也有盼头了。。。秦卿对吕清平日里就很关照,总觉得这孩子像年轻时的自己,只是没有自己的那般运气。。。他想到吕清在听水居的日子,又想到自己与妻主的恩爱缠绵,一时有所触动,抬起头悄悄看了颜谨行一眼。
颜谨行已恢复了神色,却没有错过身边人那清清淡淡的一眼,她心里知道,怕是自家夫郎听了汐儿的话,由人推己,忆起了往事。她虽有心安慰,但现下不是谈情的时候,遂递过去一个充满爱意的眼神,转头对女儿说道:‘难得你有这般心思,清儿有了身子,的确是需要多多照拂,只是你自己也要顾及身体,不可太过勉强’,黄隽见这话语气似有放软,忙点头应了,还未等他开口,又听得颜谨行说道:‘想必你也知道,你此次病的凶险,昨日能够安稳醒来全靠陈大夫的一套金针疗法,只是这法子会伤及人的记,以前的事你大约都不记得了吧。。。’黄隽闻言心里一紧,他已料到今日必是躲不过这一关,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又被挑的这么明白。他心中一直有着担忧,这颜汐的前事他虽知晓了些,但显然是不足以应对面前这个人,若是一个没留神被问出了破绽,他今日可就是交待在此了。。。说起来黄隽实有些多虑了,他哪里能知道颜谨行其实是有些私心呢,只是他一个孤魂,初到此异世难免心中惴惴,生怕有什么行差踏错,言语行事间便多了几分顾虑和谨慎。
颜谨行眼珠不错的盯着对面的女儿,见女儿听完那话神色略有些慌乱,她心中微定,也不忍再去用言语试探,遂温言抚慰道:‘你也不必太多担忧,以前的事儿想不起来也就算了,我已遣了春溪去到你身边,你若有些不明白的地方可以问她,她自会帮衬与你,现下也没有什么要紧事要你心,你只需养好身子就行。’
听了颜谨行的这番话黄隽倒有些发愣,这,这事就算过去了?他全然不着头脑,自己一个孤魂莫名其妙占了人家女儿的身体,而那正主儿已不晓得往哪里去了,颜谨行自是不知内情,可他心里却是跟明镜似的,他先前为此还担着一颗心,现下见这眼前之人已然是坦然接受了女儿失忆的事实,瞧着还颇有些松了口气的模样儿。。。黄隽心中又是愧疚又是惊惶,一时都忘了掩饰,已是怔在了当场。
一旁的秦卿瞥见汐儿呆若木**的样子,不由得有些着急起来。他心知妻主是盼着女儿能借这场病忘却原有的芥蒂,与她这做母亲的也是一个从新来过的机会,这份苦心秦卿明白,可那话在他看来却是说得有些急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