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种,没爹没娘的狗杂种!王倩的乐高肯定是你偷的!赶快认罪!”一群小霸王将七岁的张潜堵在教学楼后,挥动柳条乱抽。他挥拼命抵抗,大腿处依旧被接连抽中,每一下都痛彻心扉。
脚下忽然被人使了个绊子,他仰面朝天栽倒,众霸王欢呼着一拥而上。就在此时,一个天籁般的声音在半空中响起,“干啥呢?干啥呢这是?信不信我去找你们家长?!”
小霸王们一哄而散,下一刻,孤儿院的院长刘姨走到了张潜的身边,轻轻将他扶了起来,顺手拍去他身上的泥土,“行了,别哭了。男子汉大丈夫,流血流汗不流泪!”
“姨,我不是狗杂种!”
“不是!”
“我爸我妈呢?他们为啥不要我了?”
“没人会舍得扔掉自己的孩子,他们估计是不小心才把你弄丢了。现在正急着满世界找你呢?你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做研究生,做博士。哪天他们能在电视上看到你了,就自己找过来了!”院长刘姨的话总是那么有道理,那么温暖,温暖得如同止咳糖浆,让他很快就收起了眼泪。
一阵风吹过,院长忽然消失不见。
传达室的张大爷,忽然冲到十七岁的张潜面前,将一只旧奥派手机塞到他的手里,“你姨妈在医院,她想看看你。你这小子,怎么这么没心没肺?看她都病成什么样子了?!”
“姨妈?”迟疑着看向手机,屏幕出现了院长那憔悴的面孔。四周围一片雪白,宛若初秋早晨的浓雾。
将手机丢还给张大爷,他奔向一辆自行车,跳上去,风驰电掣。
医院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一头狼忽然从侧面冲了过来,朝着他的大腿张开了血淋淋的大口。
自行车倒地。
医院如多米诺骨牌一般在他眼前崩塌,然后被风像纸片般吹走。
一张照片被风托着在他面前飞过,正是生病之前的刘姨,慈眉善目,短发齐肩膀。然而,照片的周围,却印着一个扎眼的黑框。
“刘姨——”张潜大叫着伸手去,照片却在他手指处破碎,化作漫天落英。
恶狼扑过来,对着他张开血盆大口。
“啊——”张潜大叫着坐起,睁开眼睛。
恶狼、自行车、漫天落英都消失不见,入眼的,只有被晨曦照亮的四壁,和古铜色的雕花木窗。
潋滟的阳光,透过一层薄薄的麻布窗纸,照进室内,在古铜色的木地板上,留下一张漂亮的画卷。
“唉——”叹息着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张潜翻身下床,将脚伸向两片不分左右的木屐。
已经是来唐朝第五天了,大腿上被恶狼抓出来的伤口,也已经结了痂,他却依旧在与上大学时一模一样的噩梦中警醒。
小时候被同学欺负的经历,中学时失去唯一亲人的经历,像老树上的疤痕一样,印在他的心脏上。不能去想,一想起来心口就又闷又痛。也无法忘记,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走入他的梦中,一次次揭开伤口,让他的心脏鲜血淋漓。
“如果不是穿越到了唐朝,而是六年前多好!”努力活动了一下发涩的筋骨,张潜一厢情愿地想。
那样的话,他就能多陪伴刘姨几天,甚至还有机会,催刘姨提前去动手术,而不是非要等着他和另外几个孤儿参加完高考。结果,没等到他们走进考场那一天,刘姨,这个全世界最善良,最美丽的女子,就香消玉殒!
有股热辣辣的东西,不受控制地涌上了他的眼角。努力抽抽鼻子,他将眼泪抽回肚子里,然后开始整理身上的衣服。
刘姨教导过他,男子汉流汗流血不流泪。教导过他,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要活得坚强。教导过他,凡事求人不如求己。教导过他,无论身在何处,都别忘记做人的尊严,挺胸抬头。
张潜不会忘记这些,因为他知道,冥冥中,刘姨一直在看着他。哪怕是他穿越了时光,来到了一千三百多年前的大唐!
“歹势醒了!”一个糯糯的声音,忽然从门口响起,打断了他的忧伤与遗憾。
紧跟着,有个一米四五左右,鹅蛋脸少女迈着小碎步冲了进来,先冲他行了个礼,然后手脚麻利地将一件熨烫得整整齐齐的长袍抖开,服侍他起身,快步走向脸盆架。
白铜做的脸盆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装上了半盆洗脸水。不忍心剥削一个十三四岁的小萝莉,张潜抢在对方动手之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身体将脸盆挡住,然后三下五除二,把自己的脸洗了个干干净净。
“仙师,婢子伺候您净齿!”婢女紫鹃没抢过他,只好迈着小碎步绕道他的对面,将一根沾满了盐沫的柳树枝,和一个竹筒做的杯子递了过来。
竹筒里也早就小心地装上了清水,柳树枝的前端,则是刚刚被紫鹃用牙齿小心咬散了的,以防扎到张潜“仙师”的牙龈。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天使用柳树枝刷牙,张潜还是被上面隐约的唾液痕迹,弄得一阵反胃。作为一个正常人,他可没有品尝别人唾液的癖好,哪怕对方是一个妙龄少女,吹气如兰。
正琢磨着,如何在不伤害紫鹃自尊心的情况下,悄悄将柳树枝上被她好心咬过的那部分折断丢掉,却忽然听见一声清叱,透窗而入。
“骗子在哪?带我过去收拾他!任全,任五,父亲让你们看着大哥,不要总是沉迷于这些荒唐的事情,你们就是这么看着的?!”
“少娘子息怒,息怒!少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