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峻却不知是否看出了他的担心,朝着玄青淡淡道:“做错了事情就想要不负责任地逃跑,这难道就是玄武族的家教么?我不能送你回去,你还是好好回想一下,将弄丢的东西找出来还回去,这才是解决问题的正途。”
乌龟又看向龙八,这个他原本有些看不起的胖龙,无奈现在形势比人强,他只好向龙八开口求饶:“龙八,说你是条又笨又丑的龙是我错了,我不该那样说你。你心地善良,你送我回去吧?”
龙八觉得乌龟受了这一番若大的苦头,自己受他言语辱慢的那点小委屈小郁闷早已经烟消云散了。只是玄青要求自己送他回去,这下子与常洙要他看守玄青的吩咐针锋相对,真要这么做常洙可需动动小指头就能随便把他给收拾了,根本不用权衡其中的利害都知道是万万不能答应的。当下龙八苦着脸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很为难地委婉拒绝:“那不行啊,我飞得慢,常洙哥哥发现我们不见了,很快就能追上来的我们俩都逃不掉。”
乌龟很是沮丧失望,它蔫头巴脑地不再说话了,摆动着四肢笨拙地要往桌子下爬。龙八瞧着这一幕总觉得那些不对,猛然间看出一点端倪,吃惊地问它:“乌龟,你还是变不回人形么?”常洙哥哥虽然说玄青有三个时辰能回复原型,但是印章变出来的却是一保乌龟,还比玄青原本的个头小很多,只有拳头大小,龙八一只手就能把它捧在手心里。
乌龟已经爬到桌子边沿,它看着那高度有些迟疑,四爪巴着桌边想往下跳又不敢的模样。听到龙八这么问,它的眼泪立即扑扑地往下掉,它呜咽着:“我变不回去了,而且现在一点法力都用不出来了,也不能驾云。要不然我自己就能回去,还用得着求你们送么,呜呜……”
乌龟在桌边试了试,突然脚下一滑朝地面摔去,龙八连忙一把将它抄在手中,放到铺着软垫的椅子上,关心地问道:“你先不要着急。你现在觉得怎么样?除了不能变回人形不能用法力之外,你还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乌龟大约也觉得自己如今的处境就是着急也没什么用,倒是稍稍安静了一点,它听了龙八的话,认真地感受了一下自身的情况然后呻吟着道:“我屁股疼,好疼啊……”
龙八猛地想起这大约和自己这一整天拿玄青变的印信‘呯呯’地盖了十几二十个章脱不了关系,顿时有些讪讪地分辩:“这不能怪我,这都是常洙哥哥要我做的……”
乌龟张着一双泪眼略带不解地看着他:“你做什么了?”
龙八看他神色不似作伪,小心翼翼地问:“你还记不记得常洙把你变成印章之后的事?”
乌龟茫然地摇头:“……我眼前一黑就晕过去了,再醒来就看见你和敖峻哥哥。”
看来玄青是不知道龙八拿他往折子上盖章的事了,龙八放下心来,掩饰着心虚避轻就重地说:“哦,你屁股疼,是因为常洙哥哥说他少了一枚私人的印信,你又不听话,所以他把你变成印章拿来用两天,对了,他还在你身上刻下了签名。呀,你变成了乌龟,那两个字怎么还在?”
乌龟顺着他的目光勉力地伸长脖子扭过头去,在它的竭尽全力之下,终于隐约瞧见了自己尾部的龟壳上龙飞凤舞的两个大字——常洙!
常洙的字很好,铁画银钩挥洒自如。大约是对自己的名字甚为得意而且写得极多的缘故,这两个字都显得力透纸背,几乎就要破空飞去。
常洙两个字当然不会破空飞去,若是那样倒是乌龟求之不得的事情。但事实当然不会想梦想一样的美好,无论乌龟怎么瞪,再瞪,还瞪,那两个字依旧泰然自若地置身于龟壳之上,八风不动。
乌龟傻眼了,它睁大眼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呆若木鸡。而龙八因为曾经有过被敖敏扯掉龙鳞的经历,那个位置正处于尾巴根上,比较下来和玄青现在龟壳上两个字差不多的地方。他觉得多了个同病相怜的难友,油然而生的是一种成分复杂的快意感觉。而且他的鳞掉了还会再长出来,而乌龟却没有听说过有换壳一说。因此他甚至生出一种通过比较而胜出的幸福感。
当然龙八是一条老实善良没什么坏心的厚道龙。他隐约觉得自己这种近似于幸灾乐祸的喜悦不太光彩,因此竭力掩饰。他十分关心地仔细看了乌龟壳上的字迹,咂着嘴对其加以研究了片刻之后,抬起头安慰眼泪汪汪的玄青:“乌龟,你不要着急,我看这字迹刻得不深,也许寻块石头磨一磨,就能磨掉了也不一定。”
敖峻一直在旁默不作声地听着他俩对话,只觉大是有趣,这时听龙八这么说,忍着笑咳了一声道:“这两个字是常洙用法力刻上去的,你就是把壳磨穿了也消不去的。”
龙八听他这么一说也有些傻眼,他挠着头用力地想了半天,终于想出话来安慰玄青:“乌龟你也不要太担心,常洙哥哥那么厉害,三界中的神仙妖物都对他敬畏有加,你以后身在带着常洙哥哥御用的痕迹,行走五湖四海的时候,一定有很多妖物精怪都对你敬而远之,不敢轻易来找你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