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氏看到谢二娘重又进了厨房,就问她:“娘回来了么?她……”
虽然没说完全,但谢二娘很明白她要问的是什么,就告诉她婆婆回来了,顺娘陪着她一起回来了,方才顺娘叫自己过去给婆婆倒茶喝,婆婆呢,也接了自己的茶喝了,看起来没啥事了。
齐氏听完抚了抚胸口道:“可算过去了,哎,我就怕娘一意孤行,这个家到时候怕是得散。”
谢二娘却道:“有官人在,不会那么糟糕,嫂子,我来炒菜,你盛粥……”
齐氏在厨房跟堂屋之间跑了几趟,把碗筷,粥和蒸饼摆放到桌子上,厨房里谢二娘已经手脚麻利地炒了两个菜,解了围腰,把两盘子炒菜端进了屋。等她坐下之后,刘氏先拿起筷子夹了菜,顺娘等人才拿起筷子夹菜吃起饭来。
这一顿晌午饭跟早上的气氛又不一样,刘氏自始至终一句话都没说,顺娘也没说话,自然谢二娘和齐氏也无话可说了。
吃完了饭,顺娘要去收拾碗筷,却被刘氏横了一眼,说她既然娶了媳妇,就该让媳妇去干这些妇人才干的活儿,然后她让顺娘跟她过去,她有话跟顺娘说。顺娘呢,也正好想跟她说一说家里的经济支配权的问题,所以就跟在她身后去了屋角屏风后面隔出来的老娘的房间。
刘氏径直去自己床上坐下,然后指了指床跟前的那张靠背椅子,示意顺娘坐下。
等顺娘坐下后,她就说:“娘依了你,让你娶进来了谢二娘,你呢,也得依娘一些事。”
“什么事?”顺娘问。
刘氏:“以后你挣下来的家业有一半是可成的,若是娘能活到他成亲那一日,你得把喜家的家业分一半给他。若是娘活不到那一日,临终你得给我写个字据,当我面交给可成。若是你有一日跟谢二娘过不下去和离了,你要嫁人,那么喜家的家业你只能分一半的一半带走。还有,在娘没有闭眼之前,这个家得由我一直掌着,你挣的钱每一文都要交到娘这里来。当然,你要用钱,只要说明白了,娘不会拦着你,不让你拿钱去花。”
“……”顺娘听完,简直惊呆了。她没想到她还没开口跟老娘谈自己成亲后这个家里的经济支配权问题,她老娘就开口了,而且还相当理直气壮地做出了安排。
听她话里的意思,她认为顺娘辛苦挣下的钱和家业理所当然应给分给她的孙子一半儿,相应来说,她这个辛苦挣钱的人只能分走一半家产,并且若是自己以后跟谢二娘和离,要嫁人了,那么带走的陪嫁还要在原有的基础上减少一半儿。顺娘不由自主地想到,在她便宜娘给她设计的人生规划里,最终不是就要嫁人吗?要是嫁了人,就按照出嫁女的身份来分配家产,也就是说她只有四分之一的分配权。
也许刘氏的这种安排,在这个时代来说是最正常的一种安排,可在顺娘这个换了芯子的人看来,这是相当可笑的安排。
说到底,这个家挣钱的人是自己,自己对自己挣下的家产当然是有百分之百的支配权。
至于可成,是她大哥的儿子,自己可以照顾他,出钱养他,无论他将来是要读书还是经商,自己都会尽力帮他,但是他却不可能有那个权利来分自己辛苦挣下的钱和家业。可她娘却说,要分一半给可成。可见,她的心里是重男轻女的,认为自己这个女儿不是正宗的喜家血脉,自己是个女儿,迟早要嫁出去,就算娶了谢二娘,也一样不如可成这个喜家的独苗。
所以她会为自己的孙子争,为自己的孙子打算。
这种根深蒂固的重男轻女的观念,顺娘还是头一次从她娘这里感受到。
和离嫁人?顺娘觉得根本不可能有这可能性,所以她说的那什么出嫁女分走四分之一家产的“通明达理”的话,她虽然觉得可笑,但却不用理会。
最后,她娘说的在她闭眼之前这个家一直都由她掌着,自己挣下的每一文钱都要上交,由她统一安排,没成亲之前,的确是这样做的。可成亲后,顺娘有了自己的打算,并不想再象以前那样。
要不要这就反对她,说出自己的意思来呢?
顺娘有点儿担心,自己说出自己的意思之后,她娘又会闹腾,因为自己的话相当于打乱了她的如意算盘。
毕竟顺娘要求自己挣下的钱要留一半起来自己管,刘氏就无法控制她手上的这部分钱,以后说到分家,刘氏就分不了顺娘手上的那部分钱,所以顺娘觉得刘氏是不会答应的。不会答应的结果就是母女两人又闹上,又得置气,这个家又失去了安宁。
但这件事顺娘认为自己因为害怕便宜娘又为了家庭经济支配权就闹腾,而不表达出自己的主张那就是太亏待自己,甚至说得上愚蠢。
“娘,您在答应我成亲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良久,她淡淡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