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像很关心他。”段明炀道,“所以你在这儿等我,是为了他?”
“不然段总以为?”
“我以为,你是来求我不要封杀你。”段明炀的目光更冷了些,“看来是我高估自己了,毕竟黎先生敢搬出江家的名头来压我,想必江流深一定会护你周全,像我这种不入流的私生子,黎先生又怎会放在眼里?”
“呵,我要知道新老板是你,怎么可能那么做?你一向不吃硬的,不是吗?”黎洛又上前了半步,几乎贴上段明炀,“段总也别妄自菲薄,能从一个穷学生摇身一变,成为段家名正言顺的二少爷,段总的狠辣手段,我怎么敢不放在眼里?”
“但倘若段总真要封杀我,我也没什么可怕的,反正我进娱乐圈,只是给自己找点乐子罢了,段总不会以为,我黎家已经落魄到靠我卖艺才能维持的地步了吧?”
黎洛哼笑了声,语调下沉发狠:“是,我们家确实被你们整垮了,我爸也被你们送进监狱了,但想要把黎家连根拔起,只能说你们痴心妄想。”
段明炀不为所动:“你爸的事,我没有参与。”
“是么。”黎洛相当敷衍地回了句。
他半个字都不信。
他爸被抓的那天,他才知道自己苦苦追了一年、住在廉价出租屋里的贫寒打工服务生,是他家死对头的儿子。
黎洛不是没问过“你姓段,和段家有什么关系吗?”之类的问题,然而段明炀那时的回答是:没有任何关系。
彻头彻尾的谎言。
段明炀沉默了几秒,抬手按住他的肩,缓慢而不容抵抗地将他推远,似是嫌恶他染着红酒的衬衣,又似乎,只是嫌恶他这个人。
“黎先生不信,我也没办法,但在质疑我之前,希望你先反思下,当初动机不纯的,到底是谁。”
他不再多言,绕身欲走,却被抓住了手臂。
“那就当我们半斤八两好了。”黎洛的语调又扬了起来,变了副脸色,甚至冲他笑了笑,“我今天不是来翻旧账的,除了林澄的事之外,其实……我还想和段总谈一笔交易。”
段明炀脚步一顿,转过头:“交易?”
“对。”
“你有什么砝码可以和我谈交易?”
“有啊,砝码就是——”
黎洛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笑。
“我自己。”
第9章
话音落下的瞬间,黎洛其实心虚了一刹那。
他并没有周全的计划,只不过是方才从宴客厅出来,吹了会晚风,脑子清醒些了后,临时起意罢了。
他爸的案子这些年一直没有突破口,前阵子好不容易寻到一丝线索,还没来得及实施行动,就被段明炀横c-h-a一脚截断了,也不知道段家是不是发现了他接这个代言的目的,倘若真是如此,那便不能轻举妄动了。
但这么拖下去也不是良策,段明炀这人不吃硬,他这人不服软,僵持下去谁也讨不了好。
不幸中的万幸是,段明炀并非完全站在段家那一边。
依他俩目前的处境,最好的折中办法,唯有合作。
反正他想抢回代言人的最终目的,本就是指向段家的,这样一来,反倒走捷径了。
“黎先生这话倒是让我有些意外。”段明炀转过身,“就刚才在包厢发生的事来看,黎先生似乎不是合作的态度。”
“段总对我什么态度,我就是什么态度。段总愿意合作,我就是合作的态度。”黎洛笑了笑,“不过您可别误会,旧账还是要算的,只是暂时先搁一搁,我想,我们现在都有更重要的事做。”
“我有什么重要的事?”段明炀似乎来了兴趣。
“你虽然接管了大部分家族产业,但继承权还在你哥那儿,不是吗?”黎洛一针见血道,“说得难听点,你现在只是你哥的助手,干得再卖力,只要你爸这个董事长不改变心意,一切都是为他人做嫁衣。但你爸不可能真让你做继承人,他只是在利用你制约段夫人娘家独吞家产,我说的对吗?”
段明炀缄口不言,目光沉沉,透过愈来愈深的夜色看他,令人心悸:“没想到黎先生有关注我的近况,我还以为——”
他竟主动靠近了一步。
“你一辈子都不想再看见我了。”
这回答根本对不上问题。
黎洛微怔,视线上移,看向比他稍高些的段明炀。
恍惚间,他似乎觉得,段明炀其实也没有变化多少。
依旧是棱角分明的轮廓,深邃的眉眼间依旧凝聚着一丝化不开的y-in郁,这双冷沉的眼眸,也依旧毫无温度。
唯一一次看到段明炀眼中的温度,大概是他们决裂前的最后一晚,在床上的时候。
但那次他喝得太醉了,只记得游弋于全身的大手很烫,落于唇齿间的深吻很烫,驰骋逞凶于体内的器物更烫,却不记得段明炀的目光究竟有没有为他而燃。
他不愿回忆,怕回忆起来,发现当时段明炀的目光也是冷的。
冷冷地看着他臣服于身下,沉沦于爱欲,扭腰摆动,痴迷索吻,像一个浪荡的妓女,尊严尽失,丑态毕现。
也难怪段明炀会将他放浪形骸的不堪模样偷偷录下,作为威胁他的把柄。
看高傲者堕落,向来是权贵的隐秘乐趣。
所幸他天生一流的演技在那最黑暗的一天被逼到了极致,除了声音有些哑,从电话里听不出任何肝肠寸断的痕迹,即便身体里还残留着段明炀前一晚弄进去的东西,腰酸疼得站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