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要不是武警及时赶到,”梓墨的声音忽然变小,“杨从白也可以报烈士了吧?”
“……”
“喂?你在听吗?”
我喘不过气。
“……应该可以吧。”
“是哦,当年林万青就报了。”
“……”
梓墨又是感叹,又是悲伤,“杨从白真是福大命大!据说救护车载的那个伤员,他女儿是在爆炸里死掉了,结果老爸也没抢救活,真的好惨啊!人还没送到医院就不行了……这是杀人吧?!这种事情我一辈子都不要遇到……你说他们做医生的心脏是不是都很坚强?杨从白大地震也去了,他就不害怕吗?……不行,我将来绝对不要小孩去做医生!哦好吧,反正我将来也不会有小孩……飞飞?喂?”
我想哭。
“……你确定他没事吗?”
“我确定我确定!”梓墨的声音充满了抱歉,“周远迪打电话问过了,只受了点皮外伤。对不起啊飞飞,你是不是很担心他?我差点忘了,其实你们也是好朋友……”
“……”
我一点都不想跟杨从白做好朋友。
我快恨死他了。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决定
我还是让梓墨把“场面过于血腥可能会引发不适”的视频发给了我。
梓墨说,视频是周远迪一个在现场的朋友拍的,是个记者。因为消息封锁,这些视频很可能会永无天日。尽管我在加载的时间里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被震撼了。
画面太清晰,也太压迫。
失去平衡的镜头里,人群,凶器,血迹,每个人脸上的愤怒和激昂都分毫毕现,好像画面展开,我也不得不身陷其中。
我很快就看到了杨从白。
就像梓墨说的,认出杨从白根本就不用费什么力气,他实在太好认了。他身上的白大衣沾着不知道是谁的血迹,在一片混乱和狼藉里显得格外触目惊心。他脸上依然是冷静和执着,就好像在这一场混乱和劫难里,他就是要坚守到最后的那一个。
我不知道该如何来形容自己的感受。
万幸,后怕,谢天谢地。“如果他这一次回不来了,你会后悔吗?”太好了,现在我知道他险象环生,又平安无事,我不用再逼自己去解这道题了。
他应该快回来了吧?
关掉视频,我拿了烟到阳台上去抽。窗户推开,冷风扑面而来,让我深深地打了一个哆嗦。吐出去的烟就很快被风吹散,我看见有寒潮里幸免于难的飞蛾在纱窗外不辞辛苦地试探着,好像要找一条出路来靠近光亮。
寒冷让我异常的清醒。
我该把钥匙还给他了。
我一口接着一口抽完了手里的烟,看纱窗外的飞蛾最终放弃,不知道飞向了哪里。
说得居高临下一点,是我不忍心跟他争了。
说得坦白一点,确实,我不得不承认,杨从白他还是那么的好。甚至我终于发现,其实他的好在我心里就未曾崩塌过。就连他犯过的那些错,那些不可理喻,也全然无法撼动他的美好。
我根本不配去跟他争些什么,比如一个做父亲的资格。
第二天上午丽姐打电话过来,说杨从白大概晚上应该能回来。
又是“大概”又是“应该”,还没等我问个清楚,丽姐已经迫不及待地跟我诉说起她的烦恼。
“于飞啊,今天可可有芭蕾课,但我得带小澄去参加钢琴比赛,杨勋又不在家。我本来昨天晚上都跟可可商量好了,今天一起去给小澄加油,结果早上她又变卦了!就非得去上芭蕾课……”
“丽姐,我送她去吧。我这就过去。”
“那你今天没别的事啊?”
“没,我今天什么事都没有。可可下课了我就带她跟悠悠随便逛逛。”
“那好啊!”丽姐终于松了一口气,“谢谢你了!等我这边完事了我就过去找你。”
“不用,我有杨从白家的钥匙。下课了我就和悠悠陪她在家等杨从白就行了。”
“……也行?那辛苦你了!你搞不定的话随时叫我!”
“嗨,这不是应该的嘛。”
这实在太应该了。
我带着悠悠赶到丽姐那,可可的脸蛋上还挂着泪痕,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看见我来了,也不肯说话,却紧紧拉着悠悠不肯松手。丽姐带可可洗了脸,涂了润肤霜,盘了头发,跟我交代好可可上课要用的衣服,又打电话给老师说还是要去上课,这才放心让我们走。
路上悠悠一直想逗可可开心,还唱了那个很流行的小猫喵喵叫,但是可可的心思根本就不在我们身上。
“可可,一会上完课了想去哪啊?叔叔带你去吃好吃的怎么样?”
“我不想去上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