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那一幕没羞没臊被撞了个正着,向荣自知没法掩饰得住——连学校食堂都明令禁止情侣间互相喂饭,足见这种行为,除了家长做给自家没牙小孩,剩下无论是男女、女女或是男男,只要出现在成年人之间,那指定就是有j,i,an情了。
掩饰不住,也就无须掩饰,向荣冲王韧一扬下颌,先行打了个招呼:“这么巧,也跟人约在这吃饭?”
王韧踱着步子,慢慢地溜达了过来:“嗯,我们家亲戚在这聚会,我出来冒根烟,那什么……你、俩……”
“在一起了,”向荣痛快地点了下头,“好了有一阵,一直也没跟大家交代,等回头有空吧,找个机会请大家吃个饭。”
王韧扬了扬他那短短的小眉毛,印象里,向荣并不是一个行事张扬的人,可现在呢?居然在他面前堪称高调的出柜了?!这让他不由自主地,乜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周少川。
之前,他曾经三番四次地目睹周少川对向荣明里暗里施展各种温存,特别是那次在雾灵山,周少川奋不顾身跳下去时,他就预感到可能要坏菜,本想跟向荣念叨念叨这茬,提醒一下对方别跟周少川走得太近,弄不好会有被他掰弯的危险,可惜才几天功夫而已,担心的事到底还是发生了。
王韧一屁股坐了下来,看看向荣,又看看周少川,望前者的眼神有些欲言又止,望后者的眼神则流露出了少许的不信任感,两种注视一目了然,几乎可以无缝衔接。
“那……那什么,”王韧显得略有点语无伦次,“你决定得够突然的,我一直以为你是……”
“我一直是gay,”向荣微笑着打断他的话,“也不是故意要隐瞒,就是觉得没必要刻意强调,毕竟那会儿我也没遇见喜欢的人。”
说着,他拿了只空杯子过来,倒上半杯啤酒,推到王韧面前,随即,他直接举起了酒瓶子:“这事你要不能接受,我也能理解,别的不说了,走一个么?”
他姿态大方,眉目间疏朗而又坦荡,王韧望了一望,心里也说不上是什么滋味,这样俊朗潇洒的一个男生居然是gay……他在心底叹息了一声,端起杯子,跟那酒瓶子轻轻一碰,而后一饮而尽。
放下空杯子,他又想了想,才说:“我没什么不能接受的,作为兄弟,你开心最重要,公开的事,也不用着急吧,反正你俩好着也碍不着别人什么事。”
微微一顿,他看向了周少川:“不过,我还有点事想……”
周少川何其敏锐,早看出王韧有话要跟向荣单聊,当即站起身,说了句“我去门口抽烟,你俩先聊着”,之后便即转身离开了座位。
王韧等人走远了,这才看着向荣,面色有如水一般深沉:“确定了么——我不是问你确不确定自己是gay,是问你确定要跟他一起吗?”
向荣颔首:“确定,我喜欢他挺长时间了。”
“可他……”
王韧又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吞吞吐吐地往外蹦字:“要说您这胆儿也真够肥了,他那样的也敢答应,他们家……不是,你想过……就是、就以后……”
吭哧瘪肚了好一会,向荣听着都替他觉得累,索性把话头直接接了过来:“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也承认我胆儿是挺肥的,但兄弟,你得这么想,以我现在的条件,不说全部了,至少半个北京城的人,我甭管找谁都算是高攀,本来确实也没想给别人添麻烦,但有些事发生了我也拦不住,你就当我是想任性一回吧。”
“至于说以后,”他垂眸笑了一笑,“谁开始谈恋爱都不是奔着分手去的,我也希望长长久久,但将来的事谁知道呢?这一年我经历了挺多,最大的感触就是要珍惜眼前的人和事,因为不知道哪天人就没了,好事突然就变坏事了,所以能做的也只有把握现在,我不想留遗憾,不管将来成或不成,我都想努力试一把。”
这是他的切身体会,王韧听得竟有些无言以对,一时又觉得这只是他爸的事给他带来的刺激和后遗症,心里仍然不能完全认同他的“胆大妄为”,沉吟半日,他又问:“那将来呢,我说如果啊,如果他要回去,甚至……要结婚了,那你怎么办?”
一个有钱有势的阔少爷,来异国他乡游学一番,找个情人暖床暖房,谈一场不必付出太多心血的恋爱,等时间到了,抹抹嘴直接走人,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这太符合大众的逻辑了,也应该是事物发展的常态,绝大多数人在面对这样的恋情时,恐怕都会有此一问。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向荣却没有片刻迟疑地回答道,“总不至于寻死觅活吧?只要他提分手,我二话不说绝对分,但只要他不提,我就想一直跟他好下去。”
王韧的喉头哽了哽,半晌才咽下去一口吐沫,继而轻轻叹了声气:“那、那行吧,我预祝你俩能一直好下去,那什么,我亲戚还等着呢,外头冒根烟就回去了,一会儿就不跟你俩打招呼了啊。”
说完,他站起了身,径直出餐厅大门,正瞧见周少川掐灭烟头,准备往回溜达,王韧在他身前拦了一下,扭脸冲旁边的胡同口看了一眼,示意自己有话跟他说。
“你干嘛非要招惹他?”
王韧对着周少川,可是半点顾忌都没有了:“他是不是你掰弯的我不就问了,但你想过没有,他现在只有一个人,爸妈没了,还有个未成年的妹妹要养活,之前那段时间他有多难你也看见了,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