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元道∶「我银也不敢受了。」夫人笑受了。那时叫芳树叫轿子去了。
明元见四顾无人,搂住亲嘴道∶「奶奶,我曾陪过芳树与若干妇人,再没奶奶这样有趣,不说别的,只想奶奶说穿过我小肚子这一句,叫我日思夜想怎了。自此一别,再不能勾进小肚子里去了,苦恼苦恼」
夫人见他几劝,倒不过意思,道∶「罢了,我再与你些好处。」只见芳树来说,轿子已来了。
夫人道∶「我有些肚疼,还要解手,出去吩咐他等等。到船土加他酒钱。」芳树去了。明元领了夫人到小房里榻上大弄一会。
明元哭道∶「奶奶,你倒去了,我要想杀了。」
夫人道∶「哭红了眼,被人看见不雅。」夫人揩了yīn_hù,束好衣服,走出来上轿,被众和尚对他叫笑,夫人红了脸十分没趣,回到船上,吩咐明早开船。
船家道∶「奶奶曾说要登高,此处有个宝叔塔,足有百多丈高,明日何不上去,足称登高。」
夫人道∶「如此明日吩咐轿夫早来。」当日无话。
到了次日,夫人净了身子,打扮齐整,吩咐来福看船,代了芳树上轿来到山上,下轿走得气喘,方才到了塔下,抬头一望,忽见灯草和尚在塔上。
夫人道∶「我等寻得你好苦。」
灯草和尚在塔上说道∶「你今寻到百丈原,我当初许你到我家里母女相会。只因昨日天竺进香,师徒淫媾污了佛地,不便修行。况你的新丈夫在家还俗,我不过是引火之物,还要请命母亲,三十年後再来会你。只是你初一十五吃些短素,消消淫欲之罪。无论男女交媾之事,原是前世缘份,但宝叔塔下没人来往的,你快回去罢。」说毕,灯草和尚不见了。芳树也听的明明白白,夫人如痴如呆,带泪立了好一会才下山来。
正是∶
一叶浮来明大海, 人生何处不相逢。
夫人上轿回船,吩咐船家开行,一路往虎邱山经过。夫人无意游玩,只行两日,到了镇江宿夜。次早过江,午後到家。一班丫头迎接,晴香抱着孩子。
夫人问道∶「他娘呢」
晴香道∶「夫人去後,他叫来禄同睡了十多夜,至初八。两个不知偷了奶奶多少东西逃走了。」
夫人道∶「这贱淫妇,连肚里养的孩子也不管了。」
吩咐快雇乳娘,忙叫来福道∶「我有件事,你若成功了,四个丫头任你要那个做老婆,还大赏你。」
来福应道∶「奶奶叫我作什麽」
夫人就把请周自如话说了一遍,来福去了。等到日落时,同周自如上楼来,设香案交拜,那蜡烛忽爆了两爆,出来三寸小和尚,说道∶「奶奶我来了。」周自如不知究理,惊得跌倒在地。
夫人道∶「你是好意是歹意」
和尚道∶「你家老爷原是个好人。只因在越州作官的时节,有个乡宦也是明经出身,他家夫人与小厮通奸,被人出首拿在当官,你家老爷动起刑来,那乡宦青衣小帽上堂,再三哀告全他脸面,杨官儿不肯,差人提出,当堂众目之下,去了下衣,打了十板,那乡宦回家气死了。故此上天震怒,差我下来引你的邪心,坏他的门风,转嫁周自如,代乡宦还报。那孩子是李可白的。从今後须吃些短斋,行些善事,你有一个孩子,享年七十再与女儿相见,我自此去也。」
倏忽不见了。同周自如望空拜谢,与夫人重斟合卺之杯,成其夫妇,十分恩爱。可见苛薄之事,必有恶报,灯草也是借言,有诗为证∶
莫道人家贪色欲, 相逢尽是消福禄;
妇人水性经火煎, 相逢思量男子烛。
苛薄二字莫存心, 凡事忠厚以待人;
细看灯草和尚传, 循环报应针对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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