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永昼!你怕我啊?不怕我干嘛躲着我?]
[这个不好,这个长得不好看嘴也笨,你别喜欢她。]
[我好像真的有点……动心了。]
这都是他的声音,每一句都是,可他已经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些话了。
卫桓静静地飞悬在自己的墓前,眼睛望着石碑上的名字。这两个字刻得工整规矩,每一个笔划都在预定的轨道里,和自己的潦草又放肆的一生南辕北辙。
忽然间,他酸涩的双眼前隐约出现了画面。这个画面曾经不止一次出现在卫桓错乱的记忆中。亮着台灯的桌前是过去他的背影,视野一点点靠近。他听见自己在说话,好像在对着什么东西说话。
仔细一卡,那小东西一蹦一蹦的,原来是小毛球。
[我这么费工夫,做了两个多月才搞出来,到时候要是他不喜欢可怎么办?]
小毛球嘤嘤地叫着,他又开口,语气霸道又可爱。
[不喜欢也得喜欢,必须喜欢。]
听了他的话,小毛球蹦跶得老高,像是欢欣鼓舞一样。
[他要是不接受,不,他肯定会接受的,我这么善良可爱正义帅气能打,除了不能生就没有缺点,他打着探照灯在妖域找都找不着第二个,你说是吧。]
[可他要是真的不喜欢……算了,不喜欢我就说是给他看看的,假装炫耀一下再拿回来吧。对,我可以先不说透啊,我说你看看这个怎么样,然后我观察一下他的反应,随机应变。就这么办,我可真是个小天才。]
[那我得先找个地方把这个藏起来,得找一个除了我没人找得到的地方,藏哪儿呢……]
卫桓闭上眼,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记忆如同冰冷的水没过他的身体,令他无所适从。
藏在了哪里。
他千方百计做好,想要送出去的究竟是什么?
无端被虚空指引,卫桓伸出手,贴上了自己的石碑,九凤心诀在他的脑海盘旋。蓝色的妖光从掌心溢出,黑色的石碑后发出巨大的声响。属于他的冰石棺徐徐推出,卫桓睁开双眼,手一挥,合住的棺盖便被掀开。
他一直以为这副冰石棺一定是空的,就算上一次来到祖墓,他也没有动过丝毫打开它的念头。
但它不是空的。
在这个半透明的冰石棺之中,放置着一座小小的房子模型,是刚好能够双手抱住的大小。这小别墅模型通体都是通透的蓝,一共两层,结构漂亮,从外面的廊柱房顶,到里面的房间陈设,每一处都j-i,ng致无比,宛如一栋真正的小别墅,它甚至还有一片地基。卫桓抬手,隔空用妖力转动了一下这个小房子,发现它的背面竟然还有一片凝固的小小的湖,如同一块蓝色的宝石,湖边有两棵树,树间架着一个小吊床。
心脏一瞬间被什么击中。
原来是他想过好多年的小房子。
是他的未来。
这些模型都是用御风化物术造出来的,是他用天空中自由自在的风凝结而成。为了防止风散开,他用尽可能多的妖力去护着这座小房子,结下一个完整包裹住模型的封印。以至于连他自己都不在了,这个礼物却还好好保存着,七年内不化不散,悄无声息地埋在这个坟墓里。
卫桓的眉头蹙起,心底有一股暗流企图翻涌出来。视线不经意间发现了什么,在别墅的墙根一角似乎有什么痕迹,好像被他用风二次覆盖了。卫桓靠近,用手指拂去那一角,蓝色的风烟雾一般消散,上面原本刻着的痕迹在此刻出现于眼前。
那是他歪歪扭扭,画出来的一枚太阳图腾。
他鼻子一酸,双眼莫名淌出泪来。心脏中被人生生挖走的一块空缺终于被什么填满,记忆灌进脑海。他记住云永昼的选课,计算好他会经过的时间,假装出不经意的样子飞上两院交接处的天空,坐在扶摇学院墙头两腿晃悠,当着炎燧学院的学生们大喊云永昼的名字。
只要他回一次头,自己能开心好久。
哪怕他是气恼的,是厌烦的,只要带着情绪,卫桓都觉得开心。
他心心念念盼着每个月月初的升旗仪式,这样身为扶摇学院升旗手的他,就可以和炎燧学院升旗手代表云永昼在四大学院升旗广场前站在一起,肩并着肩,郑重地将自己的院旗升上去。他还想起,有一次自己因为路见不平受了伤,吊了胳膊,学院死活也不让他上,他只能站在下面,看着云永昼身边站着其他人。
可转过身面向学生队伍敬礼时,他们对视了。他飞快地撇过头,想办法让前面的学生帮他挡着自己受伤的胳膊。
他那个时候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顽固一定要上去升旗。他觉得是自己在和云永昼较劲。这是他唯一认可的假想敌,云永昼要做什么,做了什么,他一定也要做,要一起做。
不想输给他。
想追着太阳跑,一刻也不能停下。
他还记得自己每一次在不语楼上课,只要是和云永昼一起上的综合课,他一定会想方设法逗他。云永昼性格孤僻,喜欢坐在角落。如果他按时按点到了,总得和扬昇不豫一起,所以卫桓每一次上这样的课都踩点到,借口睡过,一进门就悄悄地往角落里钻,这样就可以坐在云永昼的身边。
尽管他一百个不愿意,但被堵死在角落里,又不能言语,换不了座位。
他喜欢逗云永昼,给他画各种各样的连环画,内容大多幼稚,都是小九凤暴打小金乌,有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