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下班回家,贾芳看到几位楼里的邻居正从张婶家里搬东西。想到这几天的事,贾芳一把拉住抱着一个砂锅走出来的王妈。
“王阿姨这张婶是要搬家吗?”
王妈笑得比之前在超市抢了两袋打折的大米还开心,脸上的褶子也加深了几分。
“你张婶家的侄子要接她去省城住,家里这些锅碗瓢盆怕是用不上了,所以张婶让大家伙儿看看有没有什么能用的,尽管分了。不跟你说了,我得先把这砂锅拿回家放着,再来瞧瞧还有什么好东西。”
说完,王妈扭身甩着腰上横r_ou_,健步如飞的下了楼。
贾芳透过半开着的大门,探头探脑地看了一眼张婶家,屋里还有好几个人在挑东西,甚至连王妈家的几张塑料凳子都没放过,这阵仗和古代抄家有得一比。
家住七楼的冯大爷左手提着半桶油,右手拿着一捆衣架,同张婶道了句谢,又说了几句“羡慕她今后要去省城享福了”一类的奉承话,才笑着离开张婶家。
张婶孤零零地坐在沙发角落里,半垂着头、目光有些呆滞。别人同她说话,她也不怎么回答,只是微微点点头。
贾芳看着张婶的样子,心中升起一丝不安。她蹑手蹑脚地避开地上的各种杂物,也不理会那些还在翻箱倒柜的人,直径走到张婶面前,弯下身子轻声问张婶:“听说张婶你明天要去省城了,那个——”
贾芳一时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她和张婶交集其实不深,除了有时在楼梯间碰个面,就是偶尔来张婶这里借些蜡烛、针线之类的小东西应急。
“是你亲戚开车来接吗?还是你自己坐高铁,要不我打车送送你吧?”
“……”张婶依旧没有反应,过了好一会儿,贾芳都以为张婶不会搭理她了,却看见张婶摇了摇头,然后拉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好孩子,我女儿要还活着也就你这一般大,好好照顾自己。”
说着张婶眼眶就红了,从衣袋里掏出一张手绢,默默地擦着滑落的泪水。之后无论贾芳说什么,她都不再说话。
贾芳只好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张婶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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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徐景涵去蓉城之后,顾韬又恢复了独居生活,不过即使没有公考的压力,他依旧保持着早睡早起的生活习惯。
最近,顾韬每天下午都回去家附近的书咖坐坐,除了阅读一下自己感兴趣的财经类书籍,他也开始尝试翻翻那些人文社科类的畅销书。特别是徐景涵在微博上写了读书笔记的,即使没多大兴趣也会粗略浏览一遍,每当有了感悟就会在晚上打电话与徐景涵分享,也算为两人拓展了不少聊天话题。
午休之后,顾韬像上班打卡一样准时带着新开封的书走进书咖,去前台点了杯雪顶咖啡,然后就坐到了他惯常坐的角落。顾韬一口气看了十来页书,直到j-i,ng神越发困顿,连连打了几个哈欠,才站起身来,升了个懒腰,决定早点回家休息。
“呜啊——”顾韬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
明明睡了午觉,怎么还这么困?他将书塞进背包里,反手将背包搭在肩上,走出书咖。
这时他并没注意到,有一个瘦弱的身影正沿着书咖墙根缓缓向他靠近。
顾韬拿出折叠伞抖了抖,刚想要撑开,突然从身侧蹿出个人,手里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尖刀朝他刺了过来。
顾韬常年在健身房蹦跶的身体在关键时刻显现出明显优于死宅的敏捷性,他侧身用肩上的背包挡下这突如其来的一击。
可行凶者并没有放弃,嘶吼着又朝他扑过来。
顾韬后退几步,险险地避过,同时看清来人不过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太婆,心中顿时有了底气。
他伸手打算一把夺过对方手中的尖刀,却在这时发现自己视线变得模糊起来,大脑如同醉酒一般晕眩,身体渐渐不听使唤。
顾韬心中猛然一惊:糟糕,八成被下药了!
老太婆胡乱挥舞着手中的刀,顾韬使不出力气,唯有用手中的伞勉强抵挡,可是双臂还是被划拉了好几道口子,顿时鲜血沿手臂滴落到地面,四周隐约听见尖叫声、哭喊声。
剧烈的疼痛刺激顾韬清醒了几分,他咬紧牙关,使出吃奶的力气,狠狠一脚将老太婆踢翻在地,然后趁机退入书咖,一把拉上玻璃门。
在阖上双眼前,顾韬最后一眼好像看见一名男店员跑来用一把铁锁套在了门把手上。
顾韬感到全身都很沉,像是大冬天盖了很厚的毛毯,压得人喘不过气。
眼前一片光怪陆离的景象,红蓝灯光闪烁着,刺得人眼睛发疼,他下意识的想用手遮住这恼人的强光,可双手好像不听使唤。自己好像置身于人头攒动的市场,人声、汽车鸣笛声嘈杂而混乱。不知过了多久,身边安静了许多,刺眼的强光也终于散开。
场景一下子转换,顾韬看了看四周,他好像在一座学校里。冥冥中如同有什么指引一般,顾韬穿过c,ao场,绕过升旗广场正前方的科技楼,来到一座教学楼前。
他想起来了,这里是昌州市一中。
学生们好奇地踩上课桌,趴在窗边看热闹。顾韬一脸茫然地站在教室门口,四个壮硕的保安,向外拖拽着白静怡母亲的手脚。
张雪梅双眼通红,声嘶力竭喊道:“是你害死我女儿,你是杀人凶手……”
顾韬没有如同当年那样一声不吭,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朝张雪梅喊道:“我不是杀人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