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睿扶着她的肩膀,道:“你爹的考量,有道理。现下组建官窑,事务良多,我们必须要有自己的地方,随时谈事。而十八窑几乎囊括了整个洪州。我们需要够大,够方便的宴场。”
所以要并购醉鲤山庄。不是出于父女关系考量。安织造没有亏待她。该她的一点都不会少。如果今日安织造和她不是父女,要组建官窑,以安柳二家的财势,要自己建一个大宴圈,或是将她这样一个酒楼并购又有何难。
但是安明儿发誓,她当初做这一行。绝对没有想到今日。会正好撞到整个江南商界的王者,自己的父亲手上。
她稍稍冷静了一些,抬头看向柳睿:“我不答应。”
柳睿一怔:“为何?”
安明儿手里紧紧地拽着那封信,太过用力了自己也不知道,她的脸色有些发白,又出了一些汗,显得有些虚弱,但是很倔强:“我不答应。醉鲤山庄是我的身家,商场无父女。我当然不能让出来。”
柳睿道:“可是并入安家,可以说是飞黄腾达。也依然由你主事。”
安明儿冷笑:“到时候可就难说了,我说话做不做数还是个问题。”
柳睿沉默了。他的精神实在不济,刚刚也是粗略地看了看那封信。现下回忆一下。安织造好像想把安云满弄到这儿来。确实,一旦并入安家,就会有诸多束缚。醉鲤山庄,再也不会是她想要的那个醉鲤山庄,充其量,只是安家旗下一处微不足道的小楼而已。如果有一天,安家出于本家利益的需要。要拆了这么一座楼,她也无话可说。
半晌,他有些沙哑地道:“可是你斗不过你父亲的。”
安明儿垂下了头:“难道他还想要强抢不成。”
柳睿闭上了酸涩的眼睛:“如果他强抢,难道你还能去报官?”
一时间,只听到蜡烛燃烧发出的噼啪声。
若出于父女天伦,她不能去报官。若说商场无父女,真要报官,她也不是财倾江南的安织造的对手。
安明儿的眼圈有点发红。她本不是这么脆弱的女人,尤其是在正事面前。只是,她
突然回过了神。
为什么要找柳睿来?
柳睿一向公私分明,这种涉及生意的事情跟他商量,而且他也不是置身事外——安家并购醉鲤山庄也是为了官窑。找他,不是自取其辱吗?
她只是,只是……突然面对这样强劲的对手,对方还是她一直就畏惧的父亲,而感到不安。他把她变成一个女人,她只是像一个女人那样,在害怕的时候本能地想要一个安慰而已。
但是现在她醒了过来。从这段时间里那些甜得像蜜一样的温情里醒了过来。顿时为自己的软弱羞愧不已。
柳睿很累。但是看她这样,他又觉得怜惜。他伸手捧住她的脸,低头亲了亲她颤抖的睫毛,低声道:“别担心了,总会有办法的。”
安明儿有点心灰意冷,也没力气跟他说话了,只点了点头。
柳睿焉能看不出来。但他实在是又倦又累,只摩挲着她的脸,迷糊地安抚她:“先睡吧。明天早上再商量。”
他俯身吹了烛火。
安明儿像个木头似的,跟他上了床。
她软趴趴地趴在他身上,听着他疲惫的呼吸声,突然想了起来,道:“睿哥,我忘了告诉你了,过一阵子,我娘要过来。”
“……”柳睿有些低哑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她来做什么?”
“我娘和云满一起来。好像还派了其他人,要和我谈并购的事情。”
柳睿的手伸进她的衣服里,在她背上细细摩挲,带着一些安抚的意味:“她呆多久?”
安明儿想了想,道:“信上没说,只说她在这儿过生辰。”
“那她呆不了多久。”柳睿嘀咕着。她家老头怎堪寂寞,肯定会想尽办法尽早把妻子弄回去。
安明儿突然爬了起来。
柳睿正要睡着,突然唇上一热,竟然是她吻了他一下。而且,小小的舌头已经在他嘴唇上划了一下。
他一怔,伸手搂住她。
她低声道:“睿哥,商场无父女,也没有夫妻。我记住了。进了房我是你的女人,但是醉鲤山庄我不会让。”
柳睿又闭上了眼,他把她紧紧搂在怀里,充满倦意地亲吻她的额头。
她乖得像只猫,连呼吸都很轻,细细碎碎的。也没有因为热而推开他。
但他虽然困倦,却心里明白,她非常倔强。
早上起来的时候睡饱了觉的柳睿神清气爽,搂着怀里的宝贝使劲欺负,直到她一身被汗湿得简直要拧出水来才放过她,让她去洗澡。
他还算老实,没真的怎么样。只是让她洗了澡之后去帮他擦背,然后帮他刮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