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又道:“那安老板能做的了主吗?”
安明儿手下轻轻摩挲着酒杯,垂着眼睛一笑,道:“小女子位卑言轻,但还是能代大少请诸位吃这一顿饭的。何况我也在平阳做事,筑官窑之事我也十分上心,若是有用得到的地方,我也愿尽绵薄之力。”
都帮的大管事突然高声道:“以安老板和柳大少的关系,当然能做主。各位不需疑虑了。”
安老板。
她姓安。
当下,在下诸人也不再多言。这个姓氏包含了太多信息,光是和柳家的牵扯,恐怕也千丝万缕。想当年,女老板孤身来此,建了这个大宴楼,接的第一单生意,就是十八帮和柳大少的宴谈。只怕是扬州那边先派过来的人,搞不好,这女老板真是安柳集团的内人,先过来铺路的。
想通了这一层,这些人也就不多话了,安心吃饭。
安明儿这才放下心来,坐在了次首座,陪完了这一场大宴。
这些人酒足饭饱,然后被送到宝香楼。
若是那个行刺的主犯真的在那一群人中间,只怕会大吃一惊。因为柳大少果然只是受了点轻伤,让人从里面扶了出来,似是脚下有些不便,但是面色红润,还是如以往一样爽朗健谈,处事也如以往一般面面俱到,丝毫看不出是有伤在身的。
直到茶会结束,安明儿亲自派车去接他,看着他完好无损地让人扶了出来,她这才松了一口气。一回头,看到跟在他身边的洪礼辉。
安明儿一怔:“洪老板?”
洪礼辉先前被请过去,当机立断,取消了当晚的大宴,赔了不少银子,然后做了这一场茶会。这些钱有柳家出,但宝香楼的名誉是赔不了的。
此时见了安明儿,他也面色如常,笑道:“安老板,做的好一出大戏。刚刚还听到有人在打听你和大少是什么关系呢。”
柳睿毫不避讳,伸手把她搂过来,笑道:“洪老板也是个有眼力的,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这,确实是不用说了。光看他们的穿着,也像是一对儿的。
洪礼辉笑了一声,道:“那我可要恭喜柳大少得了佳人了。”
柳睿哈哈大笑,中气十足:“你这恭喜来得晚。不,也不晚,等到大喜之日,我们夫妻俩再请你喝酒。”
看来他已经信了洪礼辉。他甚至把安明儿的身份都告诉了他。
饶是洪礼辉自己有所猜测,此时被证实,不由得也有些回不过神来。这安家和柳家,各把自己的儿女派到这里来,又到底是有什么远虑?
安明儿在心里嘀咕,这人今晚没喝酒吧。她对洪礼辉打了个招呼,然后就扶着柳睿上了马车。
no.076:(性格篇 )憋不死你
柳睿有点不乐意:“我现在是病人,你老让我两头跑,你就不心疼我?”
为了避免行刺,他们的队伍不再单薄,而是跟了六个身手不错的护卫。
安明儿坐在他身边,一边解开他的衣领检查他的伤口,一边道:“你说的对。在平阳买个院子好不好?”
柳睿笑了,有些隐晦的意味:“买在你隔壁,就好。”
安明儿检查过,缝合过的伤口比较牢靠,也没有再扯开,一切都好。她松了一口气,替他把衣襟拢好,一边斜睨他一眼。他还戴着个帽子。她不禁道:“你头上的伤口,你是怎么说的?磕的?摔的?”
柳睿的皮好像真的很厚,一点也没觉得自己崴了脚结果摔破了头有什么丢人的。他拉着安明儿的手,低声道:“今天委屈你了,让你去跟那群老匹夫周旋。”
说到这个,安明儿倒是想起来了,她低声道:“表哥,我留意过,杂帮的人不太正常。”打听得最多就是他们,看起来老是想确定柳睿伤得怎么样,而且似乎太相信安明儿的说法,倒像是他们自己知道什么。
柳睿捏住她的手,眯着眼睛想了想,最终道:“我也看出来了。你别急,我有办法让他们露出尾巴来。”
安明儿又想起那个得饶人处且饶人的事情,一时抿着唇,不说话了。
柳睿也很累,他也是一直强撑着。这下也顾忌不到她的感受。他只是搂着她不肯放手,闭上了眼睛靠在她身上休息。
安明儿动了动。被他握住一只手。
他轻声道:“不要离开我,小福。”
她一怔。
马车发出规律的响声。
柳睿的声音很轻,好像很疲惫。他紧紧地握着她的手,一只手搂着她,好像再也不想放开了。他低声道:“我没有想好……但是,你不能离开我。若是你不愿意跟着我。继续这样下去也可以。”
闻言。安明儿低下了头,脸颊缓缓磨蹭着他,好像有些耳鬓厮磨的意味。她轻声道:“你真的不能改?”
柳睿不说话。
他本性好斗,而且从小就身负重任,那些咬着牙强捱过来的日子不少,慢慢地就成了习惯。二十几年来,他都不断地与人斗争较量,一开始也觉得苦,但后来。他开始享受获得胜利的乐趣。说他争强斗狠也好,说他心比天高也罢,但这就是他柳睿,他无法从那个高位上走下来。看淡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