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仔细端详他的样子,他是那么漂亮的一个人,眉宇的墨色浓重,英气勃勃,鼻梁高挺,唇红齿白但却并不显得娇气,反倒是有种挺拔如竹的韧性。
表面上是骄纵金贵的小少爷,可是实际上,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到底是历尽了多少危险才活下来的。
“是我对不起你们……”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抬手将手腕上戴着的表解下来,反手扣在陆泊然的腕上,那是他送她的信物,陪伴她一路走来,从绝望中学会坚强。而现在,也该是物归原主的时候了。
就此小心地将手覆在陆泊然的手上,却生怕吵醒了他一般不敢收紧,只是任凭掌心贴在他的手背上,传递足够温暖彼此的温度。
所以,就让我把一切推回起点,齐风的一条命,就让我用自己的命来向你偿还吧!
关凌蓝坚定地收手擦干眼泪,在一室苍白之中,傲然挺直了腰背,她本就是那样心气高傲的女子,这时候乌黑的眼眸里渐渐透露出镇定冷然的气度来,足以震慑苍生。
她小心地帮陆泊然掖了被角,然后将手机掏出来,打开摄像头录了几句话,然后便放在了他的枕边。
“我走了,不要再找我,也不要再去找何可秋了。”
她的手指握着门把手用力收紧,将陆泊然连同整个世界都丢在身后。
“相信我,一切都会结束的。所有犯错的人,都注定要付出应有的代价……”
关凌蓝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回头,毅然拉开门走了出去。
“包括我……在内……”
关凌蓝出门打了一辆出租车直接去了廉署,齐风之所以做出了错误的商业决定,其中有她的干扰,另外,何可秋还收买了两个新瑞高层,从他们那里套取商业情报,相信这些行为足够廉署立案调查了。而她,就是那个证人。
出租车在廉署大楼的门口停下,关凌蓝从身上摸出一张千元大钞递过去,司机似乎有些为难,絮絮叨叨地说没有零钱可能会找不开。关凌蓝垂下眼眸,轻声答了句:“不用找了。”
司机呆呆拿着钱有点反应不过来,见关凌蓝推门下车,于是追着问需不需要他在这里等她,关凌蓝沉默着摇摇头,就连她也不知道自己一旦走进了这里,会怎么时候出来,又或者,还能不能出来。
无论结果如何,那都是她自己做出的选择。
廉署总部大堂很安静,关凌蓝迈着坚定的步子走过去,很有礼貌地对着前台的接待员说:“你好,我是来举报的。”
关凌蓝身上穿的衣服是陈竞为她准备的,之前的衣服沾染了血迹,早已经斑驳不堪。此刻她穿着墨蓝色西装长裤,搭配一双绯色高跟鞋,因此看起来很像一位名门闺秀的模样,接待员都不太相信她会牵扯到什么贪污受贿案件当中去,只是不敢怠慢,还是很礼貌地接待了她。
“关于一年前新瑞集团运营总监齐风跳楼自杀和新瑞集团破产的事,我想,我知道一些情况……”
被带进问询室,面前放着一杯传说中非常有名的“廉记咖啡”,还冒着袅娜的热气,闻起来馨香扑鼻。关凌蓝双手交叠在一起,手背苍白的仿佛能看到淡蓝色的血管,她低着头缓缓说话,神情淡然。
接待她的是一位年轻的调查员,圆脸,长相白净,看起来肉嘟嘟的十分可爱。他十分认真地做着记录,但是听着听着,脸上的神色开始变得严肃起来。
确实,关凌蓝此刻所说的事情,重要程度不亚于一场商界的地震。新瑞集团两位高管涉嫌受贿和渎职,向竞争对手泄露公司情报,最终导致运营总监做出错误的商业决定,公司因此破产,而总监也不堪重负跳楼自杀,这一切无论到什么时候,说起来都十分合情合理。
关凌蓝在讲述时也提到了何可秋的名字,她的语速正常,缓急得当,将一切都说得清清楚楚,然后很平静地拿起咖啡喝了一口,轻叹一口气,问道:“请问,我是不是可以申请证人保护?”
假如正式立案并向法院起诉,关凌蓝将作为控方的重要证人出庭作证,假如她担心何可秋会对她不利,按理是可以申请证人保护的。
调查员点点头,显然这件案子远远超出他的想象,他可能没有像关凌蓝那样想很多,但是也知道这肯定是一块难啃的骨头。关凌蓝在廉署的询问室里坐了十二个小时,终于等到了廉署为她做好了一切安全的安置。
年轻的调查员开车将她送到了住处,小小的一间房,干净整洁。关凌蓝送走了他,关上门就一头栽倒在床上,动也不想动。
她累了,干脆也就这么放任自己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恐怕外面已经天翻地覆了吧?
关凌蓝料得没错,只这一夜的工夫,新瑞集团破产案已经成为全城瞩目的热门话题。何可秋及两位前新瑞集团的高层被廉署约谈,而收购新瑞集团的计划也被迫暂时中止,再加上何可秋被罢免董事长一事很快传开,一开市股价就直线下跌,两位暂代职务的副董事长愁得差点把头发都给揪掉了。
关凌蓝没有带电脑,手机也留在了医院,唯一获取外界信息的方式只有看电视,正当她以为一切都临近崩溃边缘的时候,陆泊然站了出来。
他的头上还缠着一层白纱布,可能是因为头受伤的关系,干脆理了一个极短的平头,头发一根根立起来,眉目如画,但神情坚毅,带着几分肃杀的气魄。虽然新闻报道上只是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