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人不至于如此。但这是从长乐宫,从太皇太后宫里出嫁的翁主,这也就跟真公主没两样了。
当然也有人不屑,长安城生意最好的醉欢楼里就有人正说“这哪能几年前帝后大婚相比呢?”
这倒是一下说出了大家的心声,大伙七嘴八舌地说起了当年帝后大婚的盛况。又感慨说再要想看这样的盛事,怎么说也得等十几年。
雅间里阴冷的少年饶有兴趣地听着外面的议论,饮了一盅梨花白。似笑非笑地向身边恭敬侍立的家仆赵路生说:“咱们不是有了皇长子吗?”
“太子爷,长安城鱼龙混杂,人多口杂,还是谨慎的好。”
“哼!”
少年不快起来,起身推开窗。望着窗外,半天才又出声。
“查到征臣出嫁的路线了吗?”
“诺。”
少年满意地转过头来,他的眉眼细看还是同刘征臣有几分相像的。“把长安城所有的死士都集合,今天是动手的最后机会。”征臣一直住在宫里,他在父母临行前极力劝谏的说不应从宫中出嫁,由于太皇太后和皇后的阻挠也没有成功。
赵路生忧心忡忡地看了他一眼,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应了声是,退下去吩咐了。
征臣,你为什么要跑呢?
从小就注定了你是我的啊,你还不肯承认吗?
少年临窗一笑,眉目间却满是阴霾。
而另一边的长乐宫中刘征臣还不知道她哥哥刘建已经掩人耳目进了长安城,她正在母妃和皇后以及满殿宫人的陪伴下出宫上车。
她的母妃脸上洋溢的是笑容,眼中却已经含满了怎么忍也忍不回去的泪水。皇后正在劝她:“王妃开心点,今年嫁女,明年就该有外孙抱了。哭就不好了……”
她咬咬牙,放下车帘。闭上眼睛,克制自己不回头。
母妃,征臣不孝。
但我留在您的身边,才是真的害了您。
不知过了多久,车慢慢停下了。侍女挑起珠帘,她深呼吸一口气扬起笑容下车。
这,是她生命中最好的一天,是改变命运的一天。
大红的嫁衣映着清丽的笑容,眩晕了盖候长子。
他伸出手,搀扶她下车。
宾客满堂,喜气洋洋。
该来的没有来,又或者说不该来的走了。
夜,渐渐深了。
一辆挂着商行旗帜的马车正趁着夜色起行,驾车的竟然是做仆役打扮的赵路生。他望了一眼车内,既为主人到底理智下来而高兴,又担心他会因此迁怒来说以利害的先生。
马车内,是死一样的寂静。
刘建寒着脸瞪向被赵路生称呼为先生的中年儒士,眼神中含着的怒火几乎要把他吞灭。
这个中年儒士却毫不在意少年咄咄逼人的注视,他自捡了一卷书拿在手里悠然读着。
良久,少年咬牙切齿地说:“谁告诉你的?”
来的是江都王为刘建延请的老师,刘建生平既不喜欢道家,也不喜欢儒家。小皇帝刘彻送来的那个儒士董仲舒明摆着就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在江都国指手画脚。偏偏父王还异常敬重他,对他提的施政举措父王也全都采纳。
没想到来的这个是明为儒士,芯子却是法家,讲帝王权术的法家。他更开门见山地说,愿作他的从龙之臣。
这样的石破天惊之语,还是第一次从别人嘴里听到。
有点意思,他就笑着认下了这个先生。
“殿下既然都已经选择完了,是谁说的还重要吗?”中年儒士连头都没有抬起来。
对,他是选择完了。
他在皇位和征臣之间选择了皇位,是选择完了。刘建痛苦起来,想到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已经如花似玉的征臣现在已经成为了别人的新妇。他面目扭曲,心痛如死,说不出话来。
“正如臣已经对殿下说过的,殿下大可不必如此。”中年儒士淡淡地开口,语气充满了自信。“殿下现在需要做的是积累力量,而不是在这个时候去以卵击石、前功尽弃。”
“殿下,咱们只需要联络淮南王、越繇王和闽侯等诸侯,再弄出一场七王之乱来。朝廷已经应付不来了,周亚夫已经死在了牢里,梁王也病死了,就留下一个窦婴。不足为惧,更何况小皇帝不见得有如此心胸任用一个窦家人。”他因为兴奋说到后面面露狂热,他的情绪也渐渐感染了刘建。
“殿下,到时候天下大定后,咱们浑水摸鱼,又何愁天下大事不定?”中年儒士开怀大笑道。
“到了殿下称帝时,征臣翁主不还是您的吗?多一天少一天又怎么样呢?”
两人一视而笑,仿佛已经看到了那美好的一天。
诸侯王自七王之乱后已经元气大伤,再无与朝廷抗衡之力不说。就是个七万之乱成了,刘彻手里拿得出的战将如程不识、李广,也是久经沙场的名将。
再退一万步说,这两个草包真的造反成功,又怎么确定不是为他人做嫁衣呢?
这些他们都没有想到,他们已经自以为是地陷在了成功的畅想里面,不可自拔。
或许,他们做的最正确的事情就是没有召集死士在长安劫刘征臣。就当他们能在戒备森严中成功将刘征臣劫走,得到的也只会是一具死尸,而不是与他亡命天涯的刘征臣。
这样唯一正确的事情,也不过是延缓了他们的死期。
有的人总是喜欢生活在各种假如中,来给自己不满意的人生添一些亮色。
刘建就不止一次地想,倘若先帝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