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氏喜出望外,上元宫宴仅次除夕与中秋,虽说只是个助兴的烟花,也意味着皇后娘娘看重她的能力,这就够其他王妃羡慕的了。
皇后微微点头,镇定自若:“正是此意。上元节的晚宴没有除夕那么多规矩,本宫琢磨着单看灯火怕不够尽兴,有火树银花相映最好不过。又想着给大家一个惊喜,所以就不在宫里准备了。细数众王妃,也就鲁王妃你能当此任。”
“皇后娘娘这般看得起臣妾可真教臣妾惶恐。”田氏极力抑制着嘴角的弧度,心中巴不得把整个灯会都承下来才好。
“你又何必自谦,本宫听说,之前鲁王爷的生辰宴就操办得极好。那烟火还是从江南运来,花样极好看。”
田氏这下越发得意,上回那烟火是她派了亲信到江南采办的,精挑细选费了小半年才选中了。因着花费太高,鲁王私下埋怨了她许久,如今皇后都看中了,她也能抬起头来了:“娘娘谬赞了,既然娘娘看得起臣妾,那臣妾一定尽全力去办。”
皇后微微颔首:“不过从江南运烟火进京所费需时,上元已近,会否赶不上灯会?”
“娘娘放心,臣妾上次已买下了制那烟火的方子,不必下江南也能制出那烟花,保证误不了灯会。”
“如此本宫便放心了,你切记,此事不可张扬,否则便白费本宫这番心思了。”
“一定,一定。”
田氏得了旨意也不多逗留,时日并不宽裕,虽说制烟火的方子有了,可硝石硫磺亦不好采办,还得回去想想法子。
一路走一路低头思量,险些撞上婷嬷嬷。婷嬷嬷虽是宫婢,却是先太后赐给母家侄女,也就是当今皇后的。婷嬷嬷伴先太后左右多年,彼时皇后年幼,初承丧母之痛,太后赐婢,不仅是为了照顾侄女的起居,也是在昭示侄女的前程。
故而,婷嬷嬷在宫中地位超然,田氏虽为王妃也不得不敬让三分。
“王妃怎的这般匆忙,雪未化尽,路上可得仔细。”婷嬷嬷并无半丝怒意,她的和善也是旁人敬她的原因之一。宫苑之中,能不恃老而骄的又有几人。
田氏客客气气向婷嬷嬷赔了罪,她既悔撞着了婷嬷嬷,也庆幸撞的是婷嬷嬷,若换作是别个宠妃的刁奴,自己这王妃身份可不一定压得了人家。
“王妃素来伶俐,怎的这会儿没明白皇后娘娘之意?”婷嬷嬷听完田氏所言后说道。
田氏怔怔,莫非皇后要她准备烟火还有别的原由?
“还请嬷嬷指教。”
“哪谈的上指教,王妃细细想想便能明了。”婷嬷嬷道,“没有官引还能买到硝石,相信王妃自有法子。”
田氏恍然大悟,她的哥哥在工部管着军火,弄些硝石出来再容易不过。
看着田氏渐远的背影,婷嬷嬷陷入沉思。皇后向来淡泊无争,从前还有太后依靠,而今地位日减,荣妃更是不将坤宁宫放在眼里了。皇后自己不在乎,她这个作奴才的却没少操心,如今皇后答应浔阳出手,她是乐见其成的,既使伤及无辜也属无奈。
嘉宾楼雅厢内琴瑟幽幽,浔阳手上的芙蓉糕已没了形状。
琴声骤止,浔阳仍未察觉。
“郡主无心听琴,何故耍弄绿桐?”绿桐是城内小有名气的琴姫,浔阳常请她来弹曲,交浅言深,也算是知音。
“今日确实有些心事,辜负了你的琴音。”
“郡主有何事挂心,不知绿桐能否为郡主解忧?”
浔阳默然,她所忧之事绿桐如何能解。
绿桐亦默然,抱起琴欠身行礼,退出雅厢。
雅厢静寂了许久,直至街道上的吵嚷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慷王府的马车赫然停在路中央,黎儿的声音响彻街间。
“我要鲤鱼灯笼,现在就要!”
黎儿是慷王最疼爱的女儿,又因智力不比常人,兄弟姐妹不得不让着她,更惯得黎儿横行无忌。
上元将至,灯笼铺生意正旺,鲤鱼灯笼正好售罄。黎儿偏是不依不饶,硬要灯笼铺老板卖个鲤鱼灯笼给她。
浔阳挑开竹帘望去,正对上一双明亮的眸子。
唐近换上了干净的僧袍,人看着也精神了许多。竖着掌朝浔阳微微一笑,伴着夕阳的清澈笑容让浔阳有些不知所措。怔了片刻才放下帘子,继续捏着芙蓉糕。
看来唐近在慷王府过得不错,待此事完结,定要想法子将他弄出来,生也好,死也罢。
过了不知多久,街上恢复了该有的平静与喧闹,浔阳再次挑帘,已不见了唐近。正打算回府,彭四郎在外叩门。
“刚与朋友郊外策马回来,正巧遇上了绿桐,闲聊了两句听她说你在这儿便来讨杯茶喝。”
“茶已凉了,让小二再上一壶。”
“不必麻烦。”彭四郎自提起茶壶斟满一杯,“策马回来觉着有些热,凉的正好。”
若是前世,浔阳或许会饶有兴致地听他说些郊外的风光与途中趣事,可惜如今,彭四郎在她眼中是金城的驸马,趋炎附势的伪君子。
“时候不早,浔阳先失陪了,彭公子若有兴致不妨多饮两杯。嘉宾楼不失为赏夕阳晚霞的好地方,或许还能给彭公子添些诗兴,告辞。”
浔阳起身出门,临走时听见彭四郎若有若无地说了句,“没有你在,何来诗兴。”
夜深人静之时,工部后门几车硝石悄然运往鲁王别苑。
朝廷六部、诸王府邸,哪里少得了慷王的眼线。
鲁王府探出来的消息是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