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渐渐散去的涟漪,再转过头看着柳荞时,目光里满是燃烧的怒火:“你怎么不去救人?”
“我……”柳荞话还没说完,他就把她推开,然后迅速脱下外套,“扑通”一声,就跳进了冰冷刺骨的湖水里。
因为心急,展亦清推开她时不觉间就施了很大的力气。而她被他这么一推,一个没站稳,就狠狠地摔倒在地。赶巧不巧的是,她的旁边正好有一堆棱角分明的石头,倒下去时,她的手掌心就这么擦上去,硬生生地被蹭掉了一大块皮。但情况紧急,她没有时间去顾及手上的伤痛,挣扎着站起来后,就看到展亦清抱着那个小女孩上了岸,于是她立马就跑到他们身边。
展亦清顾不上身上一片湿冷,把女孩平放在地面后,就给她做人工呼吸,而柳荞焦急地站在一边,不知能做些什么,直到他毫无温度的声音传来:“还不快去叫救护车?”
医生说,幸亏救助及时,女孩暂无大碍。
柳荞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
女孩的父母已经到了。在得知女儿的命被救回之后,他们一个劲儿地向展亦清道谢,而后者推辞了几句之后,便始终轻抿着双唇,表情淡淡地看着他们。
“小姐,您的手受伤了,需不需要帮你包扎一下?”一个甜美的声音传来,把柳荞的思绪拉回。
她抬头看了一眼护士,又低头看着自己受伤的手。伤口处的血已经凝固住了,但还是觉得隐隐作痛。她蹙了一下眉头,这才开口道:“麻烦您了。”
听到柳荞的声音后,展亦清转过头来,看了一眼低垂着头的她,便又很快地把视线收回。
等她包扎好伤口后,走廊上早已没了他的身影。
她懊恼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走出医院,打车回到了宾馆。简单收拾行李之后,便下楼到前台办理退房手续。
到达机场时刚好两点,而回湳市的航班是在三点。柳荞买了机票之后,便拉着行李箱坐在候机厅的椅子上。
刚刚不小心弄到了伤口,随着阵痛传来,绷带也渐渐染上了一丝殷红,不过好在血流很快就被她摁着止住了。
像是感应到什么,柳荞抬起头来,四下张望,很意外地看到了坐在前两排椅子上的展亦清。
这个世界还真是小,她暗自想到,要不要上前打个招呼呢?不过想想还是算了,仅就早上给他的印象,他也未必愿意面对自己,何必自讨没趣?
但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躲得了初一却躲不过十五,等到登机后,她才知道他居然也是回湳市的,而且赶巧不巧,他的座位就在自己的隔壁,仅隔着一条中间过道。
这一次,柳荞显然淡定不了了。
坐下座位后,她心虚地转过头看着他,但见他也转过头,目光与她对视了一下,便又很快收回,而后他把身子靠在椅背上,慢慢合上了眼睛,一副拒绝交谈的样子。
好吧,坦白讲,柳荞也不知道能跟他谈什么。
回到湳市时还不到六点。登机之前,她已经告知木子霖,而后者说下班之后便会来机场接她。
时间还早,她走出停机坪之后,先来到洗手间,用右手掬了一捧冷水洗了脸,顿觉清醒了几分。等她拉着行李箱来到大厅时,却看到木子霖正站在一根柱子旁,长身玉立,但他的身上却像是笼罩着一层冷意,让人不敢逼近。待她走近后,她才发觉他正冷着声音跟别人通电话,而后者转过头便看到了她,而后又跟对方说了几句之后,便挂断了电话,走到她的面前。
“荞儿,回来啦?”他的声音很温和,全然没有刚刚的清冷。
柳荞抬头看了他一眼,突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垂下头,低声应了一句:“嗯,回来了。”
看到她兴致缺缺的样子,木子霖忍不住打量她一番,这一打量,便看到了她的手上缠着绷带。
“怎么回事?”他执起她的手,蹙眉问道。
“我……”她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自己的身旁走过。
这一眼看过去,就看到展亦清踏着沉稳有力的步伐朝着大厅门口走去,而他的身后还跟着另一个男人,正跟他说着什么。
木子霖循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也看到同样的一幕,但他不解:“怎么了?”
“前面那个就是展亦清。”柳荞言简意赅地答道。
闻言,木子霖垂眸,若有所思看着她。
他们住在同一个小区,只是在不同楼号罢了。
因为柳荞说了不想在外面吃,木子霖带着她去医院重新包扎了伤口之后,便把她送回了家。
帮她把东西带进屋里后,他也没急着回去,而是为她做了一份晚餐。吃完饭又把碗筷收拾洗干净了之后,他这才打道回府。
“木头。”她突然叫住正在玄关处换鞋的他。
“嗯?怎么了?”
“能不能陪我聊会儿?”她的声音轻轻的,低不可闻。
闻言,木子霖穿鞋的动作就是一顿,而后才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看你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我还以为你打算什么都不跟我说了呢。”说时,他又换回了家居拖鞋,拉着她回到客厅坐了下来。
“说吧。”他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我……怕死的人是不是很令人讨厌?”许久,她才低声无力地问道。
木子霖怔了一下,不解她为何突然问这么一个问题。
他反问:“谁跟你说,大家都讨厌怕死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