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单程的车票,吹着车窗外猎猎的风,和别人不一样,她知道自己将不会再回来,回到这座太过熟悉得令人压抑的城市。行囊里有着令她无法割舍的书籍,却不留任何一张旧照片,和年少时的自己脱离了关系,从那张近乎沧桑的面容上再也找寻不到孩子稚气的脸,惟独那双眼依旧空洞得像个孩子,却不太爱笑。
途经小小的转站台,拿着水杯冲了杯白开水来喝,炎热的天气几近令人昏厥的程度,脖后面的汗珠湿漉漉的紧贴着白色的t恤衫,看着列车轰隆隆驶去的方向,那是年少时她爱过男孩家住的方向,而今她几乎已经忘记他幼时的模样,青涩的爱恋宛如徘徊在枝头的金银花,得到一点阳光就显得格外灿烂,如火如荼肆无忌惮的去开放,不知收敛得令人胆战心惊。
卷起胳膊上的衣袖,用手使劲煽动着脸上的热汗,浑身都觉得麻木缺乏氧气,致命的炎热,致命的幻觉,连同车站里那些噪杂陌生的人群,但却令她找到了另一种安全的感觉,就这样悄悄的躲在人潮之中,不发出一点声响,然后消失不见。
伴着不断改变方向的梦,却最终发现不断的在迁就着这个世界和这世界上的人,人们的彼此试图靠近,无论如何最终都要出于某些目的,倘若有人毫无目的,那么并没有彼此停靠的必要,爱情也包括其中,要么要你留下,要么你继续上路。总有一样目的是他所渴望和明确要求的。于是渐渐发现自己已经无法迎合别人的口味,最终无力再去迁就。于是继续上路。在二十五岁的那个炎夏,看着远去的列车独自寂寞的抽烟,开始发现无论如何改变和蹉跎,最终都未曾放弃过不断流浪的宿命,原来一切都没有改变,她依然继续上路,从一个陌生的城市到另一个更为陌生的城市,最终宛如恋爱一般彼此邂逅一段,然后继续上路,不曾为任何城市而停留,也毫无停留下去的必要。
时间似乎过得太过急促,宛如那列车轮胎下的齿痕,密密麻麻,毫无眷恋的一路驶去,它把她从一个城市带到了另一个城市,汽车站、火车站、飞机场,到处都充斥着那种陌生人潮的凌厉感,令人发麻而眩晕,几乎有种不真实的幻觉,所有的人们都必将从这而开始来来去去,匆匆忙忙。
然而一切又都太过缓慢,老房子后面的院落里,野蔷薇依旧开得灿烂,荼蘼了一季的忧伤,然后乔装无知的走掉,惟独留下树枝上晾晒着的那件白色裙子在风中摇摆,那是她幼时曾穿过的白裙,晾晒后有着阳光、青草和孩童的味道,熟悉却不令人眷顾,因为依旧被遗弃,所以不会被眷顾。
每到一个城市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百货商场寻购一只吃饭用的白色瓷碗,她已经记不清自己更换过多少碗筷?惟独这种钟情的嗜好令人恋恋不忘,并且成为进入陌生城市的唯一捷径。她喜欢躲在人山人海的城市里发呆,然后在夜晚出发,观望整座城市那虚无荒唐的美,它不属于任何人,却包容所有人,连同她,一个流浪在宿命年华里的女子。
她的脸有着陌生而生涩的表情,戴大大的墨镜和任何人保持着距离,她喝冰冷的汽水,看着人们在酒精中虚幻放纵自己,她笑着用手指擦去玻璃杯上红色的唇印,琉璃般的眼睛反射出调皮的味道,却绝不加入这场游戏战争中去,毕竟这除了虚荣毫无意义。
她依旧习惯穿着露趾的拖鞋,走在大街上突然点燃一只香烟,然后靠在路边的街灯上,吞云吐雾,看人流攒动。一个异常孤独的人,却从不感到寂寞,她喜欢透过橱窗欣赏她孤独的身影,如同眷恋她指尖的红色指甲。
一切都没有任何理由,仅仅如此。
…………
第11章好不好
他说,就这样忘记过去,活在当下,好不好?
好不好?她也流着泪,问自己。
忘记过去,忘记他,活在当下,好好继续明天的生活,好不好?真的没有比这更好的……可是这情不由衷的话啊,却无法改变这心头的伤,她知道事到如今心里依旧在滴血,只是抬起头的目光却坚定而骄傲,不想让她深爱的人看见自己眼里的任何一滴泪,哪怕那是爱着或者分手之后。
好不好?我们就这样好不好?
他们彼此相爱过,然后各自开始另外的人生,这际遇如同和他们开了个玩笑。彼此交付真感情,绕了一圈又要各自分离,迎着那惨淡的风,各自裹紧心里的伤,以爱来温存曾经的永恒誓言,以为这身傲骨可以坚强不催的迎接整个世界,以为爱情可以强大得无法摧毁。然而,情才到嘴边,爱就已经死伤成灰的落灭在时空里。
好不好?就这样各自生活,好不好?
有过一千个理由,一万种设想,故事的结局不该如此,却也只能如此。她忍住泪,听他的话,点着头回答他说——好。眼泪模糊了周围的世界,忘记了这感情已过了多少年她仍旧还放不下,不能释怀是因为她固执吗?她问自己,可她明白她无法不固执,她只知道她爱他,只有一个简单的理由,那便是依旧爱他。
…………
“我不相信,两颗真心的结合,
会有任何阻碍,爱算不得爱。
如果它一遇到改变就改变,
如果它一遇到衰败就衰败,
哦,决不!爱是亘古长明的灯塔。
它坚定地面对风暴,毫不摇荡,
它是一颗星,把迷航的船引导,
你可量它多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