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痒,停下来挠挠,不做什么。”怕程璟不信,连忙转了话题,问道:“陛下这会儿想去哪儿?”
闻言四望周围,程璟才发现自己一气之下随便择了一小径走,竟与蒋菡所居的梧桐宫背道而驰。
眺望前方,一座白玉桥凌驾于碧波盈盈之上,有位青衣女子独自站在桥中央,玉臂轻挥,淡黄色的鱼食从指间洒落,瞬时跟前的湖面便浮起一匹红中带白的锦绣。
得了吃食的锦鲤晃起灵动的鱼尾,于绿水间晕开层层涟漪。
那女子噙着笑温柔注视那些贪食的小家伙,眼波流转间,娇媚一点一点缓缓漾出,被辰时的秋阳一照,冲淡了烟火气息,反而镀上几分圣洁。
程璟静静瞧了一会儿,似乎见过几面,有些眼熟,微微侧头问李德胜:“那是何人?”
正沉浸在自己需要拯救帝后,维护后宫安宁的伟大使命感中,李德胜稍微怔了怔,举目仔细辨认,语气有些不确定:“喜欢来这太液池喂鱼的,应是宁昭容了。”
喜欢喂鱼?倒是有趣。程璟点点头,又负手端看了半晌,见她碟中的饵料所剩无几,才慢悠悠地走近。
仿佛未料到会在这儿偶遇程璟,宁昭容怔忪看着程璟越走越近,忙放下手中的瓷碟,屈身行礼。
程璟撑在白玉桥的石栏上,静默得观赏着桥底聚集成团的游鱼,像是入了神。
相对无言,宁昭容觉出几分尴尬来,只好主动打破沉寂:“臣妾不敢打扰陛下赏鱼的雅兴,先告退了。”
“你……”
听见程璟出声挽留,宁昭容有些意外,连忙停住,眼睛微微发亮,话语却颇有些云淡风轻:“陛下有何吩咐?”
“这太液池的鲤鱼向来有专人饲喂,你为何会想到来此喂鱼?”程璟不曾发现身边人的转变,只顺着心意问出疑惑。
宁昭容浅笑盈盈,神情中带着些微羡慕,“臣妾喜欢鱼,乖巧安静,仿佛世间没有什么事能让它们烦恼,这么瞧着它们,心境也开阔许多。”
偷眼看着程璟,见这番立意新奇的言论引起了他的几分兴趣,宁昭容再接再厉:“因着臣妾喜欢鱼,那日母亲进宫,还给臣妾带来一尾孔雀鱼,尾巴漂浮在水里,竟比孔雀开屏还漂亮,陛下去看吗?”
此时的程璟心中烦躁,正巴不得有这么新鲜的东西送上前来,将落在那个不知好歹的女人身上的心拽回来,犹豫着颔首,示意她带路。
临月宫果然如宁昭容所说,遍地是鱼,大小不一的鱼池,各式各样的鱼缸,配上相称的假山、花草,倒成就了一处独特的风光。
踏入临月宫,程璟只觉得鲜活有力的生机扑面而来,紧揪着的胸口也渐渐放松下来,赞许地开口:“难为你有这般别致的想法,倒为后宫增添了许多趣味。”
引着程璟在一方青花瓷鱼缸前停留,宁昭容有些谦虚地笑笑,语气却隐隐含着炫耀:“臣妾宫中的鱼皆由臣妾一人照料的,每一条鱼臣妾都叫得出名字。”
宫中有爱宠的妃嫔不少,平时都由宫人打理,主子们只在兴起之时抱去逗逗罢了。
富贵人家,连亲生孩子都由乳母照料,可不曾听见谁亲自照顾自己的宠物的。程璟惊讶地环顾着满屋子的鱼,问道:“这么多鱼,若无宫人分担,你一人怎么忙得过来?”
伸手捧了一点水,倾倒在孔雀鱼的上方,看它微微躲闪,宁昭容语气宠溺:“这些鱼儿虽不会言语,却也像小猫小狗般聪慧,你若真心待它,它就跟你亲近。臣妾的鱼儿不跟臣妾亲近,那还有什么趣儿,少不得要亲自尽心尽力了。”
低头看她爱宠地逗弄鱼儿,孔雀鱼蓝绿色的长尾飘散在洁白的瓷缸中,比丝绸还要柔顺。忍不住也伸手入水碰了碰,叹道:“想不到养个鱼都这么多讲究。”
孔雀鱼摇着飘逸的长尾,在水中四处游荡,也不知是有意无意,为了给鱼儿腾空间,两人的手在水中微微触碰上了。
程璟尚未反应,宁昭容却是红了脸,迅速移开手,不着痕迹地弹落沾在指尖的水珠。因她稍稍卷起半截衣袖,细腻莹润的手臂凝了星星点点的水汽,倒像凝脂一般。
暗地里观察着程璟,见他脸色如常,似乎整幅心神都给了游鱼,宁昭容也不失望,拿出丝绢轻缓地擦了手,再慢慢放下袖子。
恍若未觉身边的动静,程璟不错眼地盯着孔雀鱼看,不大的瓷缸限制了鱼儿的游戏,只好这里啄啄,那里碰碰。
程璟觉出趣味来,问道:“这鱼倒是可爱,大鄢竟有这样特别的品种,是朕孤陋寡闻了。”
“这恐怕不是在咱们大鄢生长的,臣妾的哥哥南征北伐的,许是从哪个边境小国带来的也未可知。”宁昭容哪里会错过一丝一毫引程璟感兴趣的机会,忙解释道。
“宁家?”程璟想了想,不记得有哪个武将是姓宁的。
知道程璟不大理会后宫众人,却不曾想他连她也不记得,宁昭容这回心中有些不舒服了,却还是保持着温柔浅笑,轻声替程璟解围:“臣妾的哥哥张凛,现驻守在南疆呢。”
原来是姓张,家世倒是不错,难得能屈尊降贵亲手照料这么多鱼儿,倒有一份不染世俗的冰清玉洁。
察觉出程璟眼中的赞赏,宁昭容只当不知,压下腾腾升起的得意,温顺垂首,与程璟并肩观鱼。
“陛下,昭容娘娘,日已正午,可要摆膳。”司膳宫女躬身询问。
融融温情被这突兀的声音破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