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佑娴接连吐出这样的字眼,晼然都听愣了,不是说大家闺秀都是很端庄贤惠的?这样的话,可不像是镇国公府的娇小姐说出来的啊,看来镇国公府里,也有不少热闹事儿呢。
晼然目光落在宋氏身上,软糯糯的问道:“三姐姐,你怎么知道,他是镇国公世子?”
晼然胖乎乎的小手指一指,补充道:“我都不认识呢。三姐姐不是头一回参加这样的赏花宴吗?”
晼然软软清脆的童声传入每个人的耳畔,所有人的目光都意味深长起来,这董府的庶女,可是有备而来呢。
昀然是个胸大无脑的,得意的扫了眼晼然,不过还是个小娃娃,懂个屁,张口答道:“大伯母刚刚说给我知晓的,你还小,大伯母自然不会与你说这个。”
宋氏脸上的笑容尴尬至极,侧头看向罗氏,干巴巴的解释道:“我是怕昀然失礼,唐突了贵人。”
“是吗?”罗氏毫不客气的直视宋氏,直到宋氏将脸埋入胸口,方才作罢。
镇国公世子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事儿,剑眉皱成了一团,眼底有毫不掩饰的厌恶之色,从昀然身边绕了过去,给庄老夫人请安道:“祖母,前面的事情都安排好了,请祖母点戏。”
镇国公世子说着,将戏本子递给庄老夫人,庄老夫人没有打开,也没有接过来,笑容慈爱的说道:“先唱个《三娘教子》吧,把戏本子放这儿,一会儿我们再点,你去前面照应着,不必再过来了,免得冲撞了女眷,倒说镇国公府没规矩。”
镇国公世子二话不说,行礼告退。
庄老夫人这话却是让在座女眷都交换了眼色,从没听说过,赏花宴上,唱《三娘教子》的,这分明就是打董府的脸面了。
偏昀然脸大,竟是没听懂,竟还笑盈盈的恭送了镇国公世子,目光一直追随着,跟送夫君离开的小媳妇一样的,不忍直视。
聂佑娴一把甩开了晼然的手,身子往旁靠了靠,与晼然保持距离。
晼然诧异的瞧了聂佑娴一眼,不懂自己怎么惹恼她了,不检点的人是昀然,盯着聂佑娴大哥流口水的人是昀然,跟她有什么关系?
晼然扬起粉团子一般的脸,不解的看向雪遥,雪遥额头上都起了一层细密的汗,半弯了身子,低声在晼然耳边说道:“四姑娘,二姑娘与三姑娘都是董府的人,二姑娘被退婚,三姑娘当众丢脸,只会让人以为,是三夫人教导不擅,四姑娘一直在三夫人跟前养着,如此一来,四姑娘也要受牵累的。”
晼然这才明白过来,她倒是忘了,古人最擅长的就是连坐,莫说她与曦然,昀然都是三房的,怕就是宋氏的长房,二房那边姑娘名声有损,都要牵累了她。
晼然耸了耸圆润的小肩膀,她是无所谓的,她才八岁,不着急啊,俗话说的好,时间流逝,什么都能带走的嘛……
戏台上,咿咿呀呀的唱起来,晼然这个现代人听得昏昏欲睡,再加上聂佑娴与她有了嫌隙,不肯再跟她说话,她一个人无聊,单手托腮,小脑袋一点一点的,竟是迷迷糊糊的要睡了过去,直到一出戏唱完,戏台上安静下来。
罗氏站起身来,冲着周围的女眷行了一礼,神色尴尬道:“诸位夫人,老夫人们,我鲜少参加京中的宴席,没想到头一次带了庶女嫡女出门,就出了这样的事儿,扰了诸位的兴致,还请诸位见谅。”
众人笑呵呵的敷衍着,但显然带着女儿参宴的女客,神情都有些不悦,毕竟谁也不愿意,自家的女儿学了这样的东西去,太不体面,不知廉耻。
罗氏又是一福身,却是看向庄老夫人,坚定道:“老夫人知晓,妾身命不久矣,从前碍着孝道,一直没有好好教导两个庶女,没想到就出了这样的岔子,一个庶女被人退亲,一个庶女举止轻佻,妾身悔不当初。”
庄老夫人手里的佛珠转了两转,慈爱道:“你一直没有替董家诞下男丁,在你婆婆面前,抬不起头来,也是正常,更何况你这三姑娘一直养在你婆婆跟前,你插不上嘴,也在情理之中,你不必过分自责,到底你身子要紧,你还有一个嫡女呢,我瞧着晼丫头就极好。”
庄老夫人说着,冲着晼然招了招手:“晼丫头,来,到我这里来。”
晼然乖顺的行到庄老夫人身边,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这是给罗氏长脸的时候,她顶了好几天的莲花盏,可不是白受罪的。
京城的夫人们,只瞧见过晼然周岁的样子,自那之后,便没人瞧见过了,听过一两句的风声,说董府四姑娘是个呆笨痴傻的,这会儿瞧着,唇红齿白的小姑娘,两只胖乎乎的小手叠在一处,行起礼来,憨态可掬,真真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
“庄老夫人好~”晼然行过礼,被庄老夫人牵着手,抱上了大太师椅,晼然圆滚滚的倚在庄老夫人身边,头上两个小发揪,配着两个玉蜻蜓珠花,玉雪可爱,简直要将人的心都萌化了去。
“你瞧,这孩子就是个好的,到底是你亲自教养长大的。”庄老夫人端给晼然一个小攒盒,让她抱着:“听你外祖母说,这个是宫里赏下来的,给你吃。”
“多谢老夫人。”晼然娇娇软软的笑着道,两颊露出浅浅梨涡。
罗氏看到晼然这般模样,眉眼温和了许多,但还是垂眸说道:“可到底曦然与昀然也唤妾身一声母亲,看到她们如此,妾身心里着实不是滋味。今日就借着老夫人的赏花宴,妾身多说两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