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来什么,方才进入亭中的不是别人,正是几月前识破她装扮的那名男子。
男子显然也是认出了文君,眸中闪过一丝惊异,随即笑盈盈的说道:“在下与姑娘,当真缘分匪浅。”
文君面颊上了酒色,绯红一片,许是酒意正酣,此时文君的双眸中、嘴角间,所含笑意,远比平时更加娇美动人。暖春虽过,但她眼波流转间,皆是满满一汪春意。
她又轻抿了一口酒,似与相熟之人叙话一般回道:“不过是碰巧罢了,怎知是缘来所致?”
男子发上玉冠依旧,衣裳却换了一席苍色箭服,脚下是一双墨色精武短靴。他身后跟着一名神情肃穆的少年,看起来比陆离大个三四岁,他恭敬的站着,目不斜视,一言不发,那副模样,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护卫似得。
陆离本就对这男子印象不佳,再加上他素不喜这般板正的人,于是不屑的瞟了那少年一眼,白眼上翻,嘴里暗暗低语道:“装什么装?”
男子在文君对面的石椅上坐下,颇有意味的笑道:“在下私以为,与姑娘缘分很深。”
文君不屑的笑了一声,继续喝着酒,这般自以为是的人倒是少见,看来箫艺归萧艺,人品归人品,不能混为一谈。于是,基于聊天的基本礼节,文君敷衍的回了一句:“何以见得?”
男子唇角笑意更深,使他的英俊里更添了一份魅惑,只可惜此时光线不足,文君又兼薄醉,生生错过了他令人失魂的一笑。
男子只笑不答,岔开话题道:“漫天流萤醉人,远观写意,近观方得细妙,姑娘可愿与在下泛舟同游?”
陆离听了,心道,就知道这家伙没安好心,正欲骂上几句,却听男子身边那个板正脸儿提醒道:“侯……侯公子,天色已晚,该回府了,您出门月余,夫人怕是已等候多时。”
侯公子听了,只回了一句知道了,便再是走还是不走。板正脸儿在一旁左右为难,‘知道了’是什么意思,到底是走不走呢?要不要再提醒一遍,可公子刚说知道了,我再提醒他会不会发火?
文君听了‘侯公子’三个字入耳,在脑海中细细搜罗一遍,昭阳从未听过什么姓侯的世家,果然是不知名的小户。文君心中虽有判断,但她从不因人出生而所视不同。虽不歧视,但她委实也不想和陌生男子泛舟。
因着此时文君隐瞒了身份,没有顾虑,于是顺着性子直言道:“还是远观的好,倘若身处其中,虽得了细妙,但难免看见些烂泥腐草,没得又被蚊虫蛰几下,反倒坏了兴致。”
侯公子闻言笑道:“姑娘真是眼里揉不得沙子。不过在下反倒希望,现在就有个蚊虫来蛰姑娘几下?”
“为何?”
侯公子笑意疏朗,神采如星的一双眸看向文君:“这样姑娘便会知晓,倘被蚊虫蛰了,不过痒几天而已。在下私以为,几个小虫包,便换得享一夜良辰,甚是划算。”
文君被男子的话逗笑,这侯公子心思倒是巧妙,虽看似是论景,实则是借此事告诉文君,别因为一些细小的缺点,而错过巨大的美好。
如此想着,文君心情已渐入佳境,竟不小心脱口将方才所想说了出来:“你是想告诉我,莫要因小缺憾,而枉顾大美好吗?”
侯公子笑道:“姑娘果然聪慧,与传闻半分不差。”
文君酒意渐浓,许是平日听惯了这类夸赞,此时竟未觉察出侯公子话中的异样。她只是抿嘴笑笑,因觉得头有些晕,便将手臂撑在石桌上,支着脑袋,眯起眼睛小憩,唇边还挂着一丝暖如阳春的笑意。
侯公子见状,清俊的面容上笑意更深,他的双眸深深陷进眼前这一副‘美人醉酒图’里,一时间竟也觉得有些眩晕。
他毫不掩饰眸中一汪深情,只听他喃喃自语道:“酒不醉人人自醉。如是,如是……”
过了片刻,文君忽然听到耳边响起洞箫演奏的声音,她不由得抬眼望去,只见侯公子侧身背对着她,长身立于亭前,面朝着远处灯火辉煌的昭阳城,徐徐奏箫!
情义随曲流转,余音三绕,令人久久不忘。
待侯公子演箫尽兴时,夜已初凉。
文君觉察天色已晚,酒也醒了不少,便同侯公子告辞,打算尽快回府。
这时侯公子说道:“天色已晚,怕路上不安全。正好在下也要回昭阳城,不如同行。”
文君没有拒绝,同行而已,到了昭阳便各走各的,也无妨。
陆离虽然讨厌,但怎奈何小姐同意了,他也不好说什么,只是他时刻都将目光放在那什么候公子身上,时刻防止他动什么歪心思。
一路上,侯公子同文君聊了很多。文君素来话少,只是这侯公子总是有能耐将文君带到感兴趣的话题里,比如诗词、史书等等,且其心思巧妙,见解别致,让文君甚觉有趣,不知不觉便聊得多了,恍惚间文君竟还产生了久逢知己的错觉。
待到昭阳城之后,文君便同侯公子行礼告别:“就此告辞。公子自便。”
侯公子含笑应了,不知为何,文君看着他那个笑,总觉得有些不自在。文君也未多想,便同陆离朝侯府方向走去,奇怪的是,已经走出了两条街,却见侯公子还跟在附近。
文君甚觉奇怪,陆离不快道:“喂,我说你,一直跟着我们干嘛?”
侯公子摊摊手,无奈道:“未曾想与姑娘同路。”
陆离闻言深深地剜了侯公子一眼,虚护着文君,继续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