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手立于身后。
令狐玄负手立于窗前。
整个房间,只剩下死寂,压抑到无法呼吸的死寂。
原来这一年间整个江湖发生了如此多的变故,所有的血雨腥风都是因为她,考槃宫的衰落是因为她,阿蓠身死异乡,师姐危在旦夕,都是因为她,纵然做了万分准备,还是一时间难以承受,如何承受?该当如何?
被天界惩罚入轮回渡情劫的幻世幽莲,倘若只是他们三人互相折磨也就算了,可是,如今牵扯着整个江湖动荡不安,身边人无辜受累,如何面对气数式微的考槃宫?如何面对命悬一线的师姐?
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心口剧痛难忍,喉间腥咸,捂住唇克制不住低低轻咳,鲜红的血顺着指缝蜿蜒滴落。
阿芷惊慌失措地抽出手帕替她擦拭,她却只是轻轻拂开:“我死了,一切就可以结束了。”
立在窗前的令狐玄冷笑一声:“那你最好把他们两个一起带走。”
她的神色有一瞬的恍惚,慢慢站起身子,轻轻道:“好,我这就把他们一起带走。”
令狐玄眸中怒色翻涌,闪身上前死死扣紧她双肩低吼:“你疯了吗?你答应过师姐要守护考槃宫,如今却一心求死,你这个样子到底对得起谁?你的勇敢和理智都哪里去了?”
她眸子里的泪水珠子一样滚落,整个身子都在瑟瑟发抖:“那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即便我放弃了心中挚爱,断情绝义守护考槃宫,墨封还是不会放手,只要墨封有所动作,轩辕一扬绝对不会坐视不理,到时候又是一场血雨腥风……唯一的办法就是杀了墨封,可是……可是我真的下不去手……”
她看着自己鲜血淋漓的手掌,哽咽呢喃:“我该如何面对?”
令狐玄满目心疼地温声安慰:“心心,没人怪你,不是你的错,你不要这样。”
她怔怔听着门外的风声,像似突然想到什么,神色巨变,推开令狐玄打开|房门跌跌撞撞冲出去:“不好,我要去找他,马上去找他……”
令狐玄急忙追上去拉住她:“你又要干什么?”
她整个人都是慌乱的:“他方才只是一时伤心过度失去理智判断,待他冷静下来就会明白我不会自己吃下忘忧丹,定然是墨封所迫,这一次,他断不会善罢甘休,他们之间马上就会有一场大战,我要去阻止,只有我能阻止。”
她用力挣脱令狐玄,又被他死死拽住抵在廊柱上,他目光凌厉斩钉截铁地提醒:“心心,你接受现实吧!他们之间的大战根本避免不了,即便你阻止了这一次,还会有下一次,下下次!你又能阻止多少次?”
她像似突然间没了力气,渐渐停止挣扎,倚着廊柱,目若死灰。
令狐玄眸子里泛出斑驳痛色,轻轻拢起她额前乱发,嗓音低柔颤抖:“心心,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吧,既然找不到双全法,这或许是最好的解决方式了。”
西风萧瑟,入夜的秋寒沁入骨髓,她双手按住剧痛不止的额角,泪水自紧闭的双眼滚滚涌出,意识一点一点抽离,逐渐陷入彻底的黑暗。
云海苍茫,壁立千仞。
耸立云雾之上的青虚峰顶,被浩荡剑气席卷,声若雷鸣,势若海啸,十里之内,地动山摇,只见峰顶云海翻滚,似巨龙倒海,无人可以接近。
这是她有生以来见过的气势最为磅礴浩大的一场对决,与她和墨封大战穷奇的情状大不相同,那时,像似与地狱的魔鬼生死搏斗,而此时此刻的墨封和轩辕一扬,像似两个远古战神为了各自心中不可或缺的无上信念决战,目的不只是摧毁对方的生命,还要征服对方拥有强大意志力的灵魂,要让对方彻彻底底认输,彻彻底底失去对抗的能力。
月落日升,日落月升。
她不知道时间如何流逝,只是恍恍惚惚记得,太阳落下七次,月亮升起七回。
拄剑单膝跪地的两人皆是遍体鳞伤,目光却依旧凌厉坚韧,无半分虚弱迷蒙之态,然而,各自剑身流转的真气却越来越弱,再也无法驱散周遭云团,两人逐渐被翻滚云雾湮没。
她知道,他们都已是强弩之末,若是继续对战下去,便不再是两败俱伤那么简单了,而是,玉石俱焚。
可是,她却无能为力。
突然,茫茫云海中惊现一道通天彻地的闪电,轩辕一扬手中剑气暴涨,瞬间撕裂翻滚云海,身形以快到匪夷所思的速度化作一抹白光直刺墨封。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死死盯着这一幕,却还是不曾看清轩辕一扬如何出招,墨封如何闪躲,那都是世间最为极致精妙的身法,可是,裹挟着凛然杀气的剑尖最终还是抵在了墨封咽喉,不可思议,简直不可思议。
然而,转瞬看清轩辕一扬渐渐沁出血斑的眼眸时,她终于明白,他竟在力竭之际不计后果地催动了逆转乾坤心法,如此一来,即便他今日险胜,也将终其一生遭受逆转乾坤心法反噬,终其一生受反噬折磨,痛不欲生,他真的疯了。
七天七夜,她早已不知心伤心痛为何种滋味,只是茫茫然不知该如何结束,更加不知道自己想要的结束究竟是什么。
“我要你从此退出江湖,永远不要再出现!”
她听到轩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