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岛上天气热,这仓库又封得严实,被太阳一照就像个蒸笼,她不用走进去就能感受到让人窒息般的闷热,这些人中有老有小,咳嗽声与啼哭声此起彼伏,空气里弥漫着骚臭的气息。
大门打开时,这些人只抬头看了霍锦骁两眼,便又低头。那目光茫然麻木,宛如利刃剜肉也不知疼痛。霍锦骁知道这其中很多女人都是抢来后被迫留在岛上,替他们生儿育女,其中还有不少本村女子。她们本就受尽苦痛折磨,如今只因育有海盗儿女便被打上标签,面临死境。
若论无辜,没人比她们更无辜。
霍锦骁在门外站了许久,迈开步子正要往里,忽又听到身后传来低声争执。
“小盛,这只是些吃的,求求你,帮大娘捎给我家大女吧。”
苍老泣音急语。霍锦骁转头,看到头缠素布的老妇人正将一包东西往门外守卫怀里塞。
叫小盛的守卫面带难色地拒绝她:“林大娘,不是我不帮,是如今村里有规矩,不准大伙儿和里面的人私传物件,我……”
他说着看了眼霍锦骁。
霍锦骁已经走来。
“景爷。”小盛忙把油纸包塞回给老妇人。
“就只是吃的……就只是吃的……”老妇人不擅言辞,只是哭着。
“大娘,你女儿在里边?”霍锦骁问道。
“是,是啊。我女儿两年前被抢去当了海盗婆子,被关在海盗窝里,我两年没见她,听说她生了个孩子,一直被关到这里。我……我不是救她,我就是给她送点吃的。我知道她被海盗玷污,还生了孽种,不好再活,但……但她是我女儿……”
霍锦骁从老妇人怀中取过油纸包的吃食递给小盛,道:“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拿去给大娘的女儿吧,另外,你带大娘见见她女儿。”
语毕,她又朝老妇人道:“大娘,这些事不怨你女儿。艰险环境,她能活下来已属不易,不要怪她。”
“谢谢景爷,谢谢景爷。”老妇人闻言大喜过望,跪到地上。
霍锦骁已转身离去。
生与死选择,活下去永远比死亡更需要勇气,就像她做出的选择。
这个选择并不困难,她坚守自己的内心,很容易就能下决定,而难的却是做出选择之后。
祁望虽然无情,但说得也是实话。斩草不除根,祸患无穷。她凭一己善恶喜好,也许会替村子带来更大伤害。
杀人容易,活命却难。
她的确需要好好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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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十,晴。
石潭港程家府邸前红灯笼挂起,宅外长巷圆桌一路摆开,桌上已摆了鲜果干碟等吃食,墙根下酒坛子堆叠如山,府中小厮丫环穿流不息,大门外石狮脖颈缠上红绸,程家大儿子带着程府管事并一众师兄弟在站在门外迎客。
府邸内打扫一新,各种灯彩缭绕,热闹非常,正厅泰鸿堂里松鹤延年的大寿图挂上,压着红纸的寿桃寿面供在案上,堂中主座上坐的老者满面红光,唇眉堆笑,虽已两鬓斑白,却精神矍烁不输壮年。
不消说,这老者便是石潭港武林世家程氏的家主,也是破浪刀这一宗派的宗主程观岩。今日是程观岩五十八岁寿辰,程家邀请了不少两江三港的武林豪杰前来为老爷子贺寿,按往年的惯例,还会有许多慕名前来的英雄与曾受他恩惠的百姓前来为他祝寿,所以席开两边,一边是宅外的流水席,一边是宅内的大席。
而现在程老爷子正坐在正厅里接受来客贺寿。
“清远山庄庄主段楼风,祝程老爷子松鹤长寿,日月昌明!”全州城清远山庄庄主抱拳贺寿,身后弟子抬上寿礼并礼单。
程家二儿子站在老爷子身侧,代为受礼唱名。礼单打开,头一件寿礼便是尊如意寿星玉雕。红绸掀开,堂上围坐的与屋外站着看热闹的人都齐出哗声,只见这尊玉雕青翠水透,雕工精湛,是件难得的上品玉件。
“段老弟,这礼太重了。”程老爷子从椅上下来,乐呵呵地携了他的手请到座,寒暄着。
底下宾客络绎不绝,礼单一张张送来,寿礼一件件抬入,满室生辉,清远山庄的寿礼不过占得一时风头,很快又被下一件礼掩去。
厅里正热闹着,厅外程雪君却左顾右盼,心思不在厅中。她身边簇拥着几个同辈少年瞧她面有急切,便知她在等人。
“雪君师妹,你别看了,小魏在老爷子面前夸下海口要杀金蟒四煞,我看他是不敢来丢人现眼了!”有人开口不甘心道。
两江三港武林豪杰集结的战船在东海转了一圈已经回港,被救出的几个人也都已回来。在金蟒四煞手里吃了大苦头,这些人一被救出就马上驾船往石潭逃回,根本不知金蟒四煞下落,才刚回来恰碰上程观岩寿辰,便都留在石潭给老爷子贺寿。
“就是,那人来历不明,为了保命替海盗卖命,不足为友,师妹别再理他!”
“闭嘴!要是没他,你们一个个能活着回来!忘恩负义。”程雪君怒瞪了聒噪不已的几人一眼。她虽任性刁蛮,却也明白这趟他们能逃出来,她也保住清白,全是因为小魏。
她想再见他,可船一到港,他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也不知今日会不会出现。
正着急着,她就见厅外有家仆匆匆跑来,手执拜帖急送入程老爷子手里。
有人不请自来。
“这是……”程老爷子翻开拜帖才扫了两眼便惊得从座上站起。
“老爷子,发生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