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仍旧有条不紊,并无半点懈怠。东辞虽然年纪轻,青峦居和医馆里却已收了不少学徒,只不过这么多人中称得上亲传弟子的只有三人,其中一个年纪比东辞这老师还大上两岁。他收徒弟严格,以品性为首要条件,资质倒排在其次,医者仁心才最重要,资质不足便以勤补拙,所以医馆里的这些药童与学徒皆是纯良勤勉之辈,极好相处。
霍锦骁在院子里看他们制药看得津津有味,外头却有人匆促进来。
“不好了,清远山庄的人和程家人在外头闹起来了。”
霍锦骁叫住那人一问,方知事出凑巧。程家的人得了魏东辞的解药,不出三日便药到毒除,慢慢都好了,为了感谢魏东辞,今日程家人带着几车厚礼前来,要赠予医馆,可偏偏清远山庄的人也挑在今日来找魏东辞商量与程家和解之事,两家人在门外撞见,因来的都是年轻弟子,血气方刚,一言不和就在医馆门口吵起来,眼见要动手。佟叔陪着东辞出了门,医馆里都是普通学徒,无人镇得住场子,众人便慌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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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乱成一团,王孙巷巷口处停了三辆牛车,车上堆满各色礼物,将狭窄的巷子堵得水泄不通。医馆门口站着两帮对峙的人,约有二十来人,正闹得不可开交,彼此手上的刀剑都已亮出,只差大打出手。医馆两个小厮正扶着门瑟瑟看着,喝骂声音传进医馆,秽言难听,都往两方祖宗八代上头飘。
“别跟他们客气,打死一个算一个!”有人大喝一声,立时便响起一片附喝。
“打就打,真以为咱们清远山庄怕了你们?兄弟们,上!”清远山庄里亦有人暴喝道。
剑花刀光晃过,呼喝声响成一片,两帮人按捺不住在医馆门动起手来,霍锦骁赶到之时,情势已然危急,双方已在门外混战,不少人挂彩。眼见着情势一发不可以收拾,她蹙紧眉,运气入掌,往中间挥出一道气劲。
“给我住手!”众人只闻得一声疾喝,气劲与人影同时来袭,像道旋风转入人群之间,将缠斗的众人逐一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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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馆是治病救人的地方,不是你们逞凶斗狠之处。”霍锦骁捂着伤站在两方人马之间。
伤未痊愈,贸然动武还是牵动伤势,如今她只觉胸前隐约钝疼。
两帮人分而立之,三三两两搀扶着伤者面色不善地盯着她。
“是你?”众人正要问她是谁,程雪君从人后上来,“海匪婆子?你为何会在这里?”
霍锦骁当初易容跟他们出的海,如今恢复真颜,程雪君自然认不出。
“我会在这里,还不是因为你们程家。程姑娘,这么快就忘了海上那一巴掌?”霍锦骁冷道。这刁蛮的小姑娘一口一个海匪婆子,她就是脾气再好也要动怒。
程雪君下意识捂住脸颊,脸色一变,道:“原来是你!”
“在下燕蛟景骁,在场几位少侠对在下应该不陌生!”霍锦骁却朝众人抱拳,“两年前几位为了诛杀金蟒四煞被困燕蛟,在下还曾与魏盟主协力对付四煞,营救过三港绿林诸君。”
换句话说,三港绿林很多人都还欠她一份情。
“燕蛟?那不就是金蟒岛?”清远山庄一名褐色劲装的汉子思忖道,“你就是燕蛟新主?”
“正是在下。”霍锦骁朝那人拱手,“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这人看起来还算冷静,又有些年纪,清远山庄的弟子似乎都敬他几分,她便朝此人开口。
“在下陆华,清远山庄大弟子。”陆华客气回礼。诛杀金蟒他虽没去,后来却也听说了。
“原来是陆少侠,失敬。”霍锦骁微微一笑。
两人这厢客气寒暄两句,程家人已经按捺不住,有人跳出嚷道:“什么蛟蟒蛇的,都是东海盗匪,今日是清远山庄同我程家之间的仇怨,不相干的人都起开,免得小爷手里的剑不长眼伤了人!”
霍锦骁望去,说话那人是程家一个年轻后生,容长脸,眉眼皆是戾气,瞧他挥剑姿势与周身气息,武功怕是这些人当中最好的。旁边人都让着他,想来此人是三港绿林后起之秀,平时同少被人捧着。
“六师弟说得好!”程雪君挺挺胸脯,娇斥道,“我程家百来口性命,现在还有十多人因毒伤过重仍旧垂危,这仇不能不报!”
“诸位,连我一个外人都知道你们两家间的仇怨事出蹊跷,魏盟主大费周折寻找解药除了想救人之外,也是不愿将事态扩大,变成三港绿林之战,你们为何不能冷静想想前因后果,非要以武力解决问题?”霍锦骁站在众人之间,无意退让,边劝边以目光扫过众人。
“景姑娘所言甚是,我等此番前来,也非为与程家私斗,只是他们不肯放过,跟他们有理也说不清!”陆远道。
“呸!你们哪里来的理?”霍锦骁还不及回答,便被程雪君斥声抢先,“躺在床上的不是你们亲人,你们当然没感觉!这事不都查出来了嘛,下毒者就是你们清远山庄的人,还有什么可说!”
“对!”程家的人纷纷附和。
“放屁!你们害得我们少主武功被废,如今下毒人也死在你们程家,什么话都叫你们说尽!不就是想报仇,来啊,真当咱们清远怕了你们?”清远山庄的帮众也按捺不住。
这两家积怨已深,区区三言两语的挑衅就能燃起大火,叫霍锦骁头疼不已。
“别吵!你们当这里是什么地方?医馆乃救人之处,要打要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