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说话,只是沉着眸子看着一旁垂首立着的阿娇,转身离开,走了两步顿住,回头看着还立在原处的阿娇,“朕有些累了,还不随朕回宫?”
阿娇愣住,看着一旁面上隐着怒意未发的父亲,知晓自己理亏,走过父亲身边时却分明听见父亲轻声说着:“你要找的东西早在你离开那日我就给了你......”他说这话时有些无奈,可目光触及还跪在地上的夏侯颇时却带了几分狠意。
闻言,阿娇没有说话跟在刘彻身后出了府。从闹市走到一处偏僻的巷子,刘彻忽然停住,她也顿住,一时静了下来。终于她还是忍不住了,看向面上不辨喜怒的刘彻,“刘彻,你依旧...不肯放过我母亲么...”
她如此问道却不等他有所回答就转身离开,连半分留恋都无。刘彻看着她的背影,敛下眸中所有情愫,阿娇,你身为皇室贵女,自然该知晓这帝位之上有多少无奈和身不由己,瑞德不知在何时跟了上来,刘彻也转身往相反的方向去。只是忽然想起那时拜祭皇陵之后到皇姐府中休息片刻,他便是在那遇见卫子夫的,那时的卫子夫,舞姿很是曼妙,除却欣赏,别无他想。之后姑母野心越来越大,看着手中亲信一个个被处死,他终究选择了自己最不愿选的路,将阿娇放在了最关键的棋子上,千算万算,却没算到阿娇会被他伤得如此之深更少算了卫子夫的野心和手脚。朝局不稳,匈奴来犯,他被政务烦得焦头烂额,忽然有一日,瑞德貌似跪在自己面前,一字一顿说着掉脑袋的话,他听得心惊,她的心犹如死灰却再没有复燃,好像是一场谁都不愿低头认输的大仗,两人都输得一败涂地......
那大概,是他此生最后悔的事了......
一步错,便已注定了以后多年步步都是错......
......
阿娇回到小院时就到了自己房中翻找着衣物,最终在被衣物包裹着的香囊中找到了一个硬物,她摸着形状,有些不敢置信,这是母亲暗中培植的暗卫令符。这令符只有母亲才有,前世也好,今时也罢,母亲所做的不过是要她日后不必受人委屈......
咬了咬牙将令符拿在手中,过了半响,卫青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阿娇愣了愣,出门。他手中还提着几本书,一瞧便是有些年头的古籍,阿娇接过道了声谢,脑中却还在想着母亲近些日子来的动作。卫青自然看了看她的神情,接过她递过来的茶水,“阿娇,你可还打算离开?”
听他这么说道,阿娇顿了顿,茶水洒出了一些。他本就是要出城的,可碍于她才耽搁了些时日,心中有些愧疚,从头到尾,卫青都是最无辜的那个人。手中捧着的茶水凉了些,卫青看她皱着眉头在思索着什么正想要开口笑笑,可她却忽然开口,“你,等我两日可好?只需两日......”
她只需要两日同刘彻做个交易便好,此后余生,平淡也好。
原还以为她要拒绝,卫青松了口气,将手中的茶盏放下握住她的手,“好。”
看着卫青眉眼之间的欣喜,阿娇也笑,正想要说什么箍儿忽然从门外闯进来看见卫青愣了愣,她身上还带着外头的凉气,阿娇也给她倒了杯热茶暖暖。她却摇了摇头,面色凝重,“小...小姐...,平阳侯曹寿...死了...”
“死了?”卫青也有些惊讶,他从平阳侯府离开时还好好的啊,阿娇也皱眉,曹寿死了......
“是,说是忽然在马场从马背上摔了下来,旁的就没什么了。”
摔了下来......曹寿的马术她匆匆瞥过几眼,怎会忽然在马上摔了?那阳信......在前世当中曹寿离世不过两月她便被赐婚给夏侯颇了,那这回......
“阿娇,我须得先回平阳侯府一趟。”卫青忽然开口,触及她疑惑地目光时沉声解释道,“平阳侯及夫人多少待我有恩......”
阿娇点头,忽然想起什么抬眸看着卫青的眉眼,阳信共嫁了三回,第二回是夏侯颇,可第三回...却是卫青...,想要抓住卫青的衣袖说些什么可抬手却只触及到了他凉气,所有的一切似乎在改变着可似乎有都没变。
卫青赶到平阳侯府时府门已挂满了白布,问了相熟的小厮才知道从马上摔落的当日公主就收到了赐婚的旨意,连丧钟都未鸣响。好端端的一个人死也便死了,可死得如此蹊跷又憋屈着实让人心中不舒服,拍了拍那小厮的肩,“那夫人人呢?”
“在灵堂守着。”那小厮叹息着开口。原以为堂堂皇家长女是何等尊荣处贵,可不曾想也不过是个当中的棋子罢了,公主尚且如此,那姐姐呢?卫青没说话,同几个打招呼的小厮点了点头往灵堂走去,他站在门外远远跪下行了个礼转身要走时灵堂内的人忽然开口了,“阿彻,你说这皇家之内真的只有阴谋和博弈么?”
她说这话时嗓音中很平淡,卫青顿住,原来是将他当作了陛下,他又俯身拱手,“怎会?公主会遇到真心人的。”
阳信忽然回头,看着门外人,这人......卫子夫的弟弟?他面上一片清润,阳信没说话,她对夏侯颇纵然无情可曹寿待她也算是极好,母后一道懿旨他尸骨未寒她却要急着下嫁,不仅连语气中都带了几分寒意,起身看着他,“有?你以为曹寿是如何死的?”话尽于此她却不再多说,多了些嘲讽,脚下一时不稳险些跌倒在地,卫青连忙伸手去扶,待她站好了些才有立即松手。
脑中闪过她方才的话,犯了疑虑,京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