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我至今记忆犹新,那是非常不起眼的一幕:一个瞎子乞丐空瞪着漫天飘落的雪花微笑。
当在脑海里想象这个场景时,我感到悲伤,还有羡慕。我羡慕这个双眼看不见的人,美景在前,他什么也看不到,但他为什么要微笑呢?我想是因为他感觉到雪花落在他的眼皮、他的鼻子、他的脸颊还有他那双肮脏的手上,哪怕他看不到,他也知道那就是雪。我佩服他的勇气,那颗坦然接受黑暗的内心一定是知足的、充满安全感的。
而我呢?我有眼睛,我能看到所有的风景和人物,但我仍然用怀疑的眼光去看别人,也看——我自己。
妈妈是爱我的,我这么告诉自己,否则她不会那样对我微笑,不会关心她的小女儿什么时候嫁出去。
“阿媚!”
柯梁爱每次在我发呆的时候,都喜欢从背后重重拍我的肩膀,我已经习惯她这个小小的恶作剧,然而这一次——
“柯梁爱!”
她错愕地睁大眼:“啊!对不起!”
她匆匆跑出去,我低头看着自己的衬衣,又看了看手中端着的还在往下滴咖啡的杯子,欲哭无泪,我是泼咖啡泼上瘾了吗?
“阿媚!赶快擦一擦!”柯梁爱去而复返,拿着打湿的毛巾往我的胸口扑,“你不是不喜欢喝咖啡的吗?”
我接过毛巾,拿掉她的手,自己擦起来,没好气地说:“你要是不吓我,不就什么事都没了吗?”
擦了半天,“遭殃”的地方越变越大,我叹了口气,抬起头,柯梁爱双臂抱胸,饶有兴味地盯着我的胸口,脸上哪里还有一点惭愧之色?
“你在看什么?”
她抬起右手,摸着自己的下巴,点头说:“阿媚,你还别说,我发现你的胸还是蛮有看头的嘛,”她冷不丁地伸手戳了戳,“手感也不错。”
“……柯梁爱!?”我压低声音吼道。
她扑哧一笑,摆摆手:“好了好了,不开你玩笑了。”
我把毛巾随手扔在办公桌上,用手指揪起粘在胸口的那块布料扇风:“我真是要疯了,你怎么一点道歉的觉悟都没有?”
她一只手搭在自己的腰上,另一只手探过来安慰似地拍了拍我的手臂:“没关系,要是洗不掉,大不了我再赔你一件。”
“……找我什么事?”
“今天我生日呀,晚上去我家吃饭。”
我一怔,原来今天已经是四月的最后一天了呀。
“你不会忘记了吧?”她恶狠狠地瞪着我。
我皱眉,冥思苦想了半天,报复性的来了一句:“不好意思,最近事多,顾不上这事。”
“那我的生日礼物呢?你不会没有准备吧?”她抱着一丝期待问。
我故意露出歉疚的表情,见她马上要“河东狮吼”,赶紧笑眯眯地说:“放心吧,早准备好了。我只是忘记今天的日期而已……不过晚上你先走吧,我得先回家换件衣服,还要拿礼物呀。”
她笑开,往门边走:“没问题。”
空气中涌起一股似有似无的怪味,我把手指凑近鼻子闻了闻,不可置信地看了眼办公桌上的“毛巾”,嘴角无法控制地抽搐,几秒后,爆发出绝望的“惨叫”:“柯梁爱!你为什么要拿你擦鞋的抹布给我!?”
站在柯梁爱家门口,我按响门铃,很快,她那张面带微笑的脸出现在门后,只是这张笑脸透出某种怪异的尴尬。我一边将前段时间逛商场给她买的的生日礼物——一条蚕丝材质的古典丝巾——送给她,一边问:“怎么这副表情?”
她没有说话,我换上她递过来的拖鞋,来到客厅,不用她回答,就知道为什么她会尴尬了,因为此时的我比她还要尴尬一万倍。
“阿媚。”
原本坐在沙发上和小森玩积木的郑辛远站起来,微笑地跟我打招呼。
我很快把那阵尴尬掩饰过去,笑着对他说:“辛远,你好。”
小森手里捧着积木,抬头对我甜甜地笑:“阿姨好,”然后又专心致志对付积木去了。
我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头:“小森好厉害,拼出这么多啦!”
小森重重点头,用胖手指指着沙发上的人说:“两个叔叔比我还要厉害,他们的帮我拼了很多!”
这时我才发现沙发上还坐着一个男人,那人见我看向他,对我略一颔首,脸上带着客套的浅笑,我也对他笑了笑。
转过身,柯梁爱挽住我:“阿媚,我要试试你送给我的丝巾,过来来帮我看看。”
她拉着我走进卧室,关上门,歉疚地对我说:“阿媚,我没想到郑辛远今晚也会过来,我忘记跟明青说你们分手的事了,他本来叫的是他的朋友谭郝博,郑辛远刚好在他身边,可能知道你要来,他就跟着一起来了。”
我安抚她:“没关系,反正我和他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只是在一个饭桌上吃顿饭而已,今天你生日,你只要负责开心就好。”
虽然我是觉得再见面有一点尴尬,但大家都是成年人,我和他又什么都没发生过,仔细想想,也没必要太在意,弄地大家都下不来台就不好了。
我想起那个陌生男人:“那个人就是郑辛远的合伙人?”
“你说谭郝博啊?”柯梁爱把丝巾围在脖子上,对着镜子说,“是啊,他跟明青关系挺好,是明青大学时的学弟,比明青低两届,”然后她转身看着我,冲我眨眼,“据说他现在还是单身哦!”
我被她红娘的尽责程度逗笑:“你都是有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