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许亭彦亲自登门,例行赔罪后带走了何消忧,庆幸的是,过了几天后何消忧确定自己没有怀孕,一切不安的因素随风消逝。
所有人的生活继续平淡有序地过下去。
过佳希的工作依旧很忙,周一到周六基本都在公司,有拍摄任务的时候,她都要赶到现场,安排各几位进行试拍,与主持人对稿,处理各种琐事,不停地接电话,等到后期剪辑的时候直接睡在公司简直是常事,说真的她很疲倦,但是因为喜欢而忽略了其中的艰辛。
她最近在采访一个从美国留学回来的博士,他刚研究完一个“婴儿大便和成人的形状不同的原因”的课题,很开心地讲述自己在美国的生活,提到陪读的妻子,更是滔滔不绝地说起来:“是我坚持要她去的,她家里人都反对,说我很自私。没错我就是自私,我就要每天起床都看见她,否则结什么婚?我清楚自己的缺点,就是没有自理能力,没有人做饭我活不下去,反正我不能理解那些异地恋的人,在我看来就是爱得不够深,没准貌合神离,巴不得对方走开自己能自由呢,呵呵……”
他说话的时候,他太太只笑不说话,安静地在一旁削苹果皮,削好后一块块地切成丁放在碗里,再撒上白糖,然后用勺子盛起来亲自喂到他嘴边,像是对待高智商的巨婴一样……纵然过佳希看得瞠目结舌,但不得不承认他们眉眼间满是情意。
也许爱人之间的相处有很多模式,是她知道得太少,而做这份工作的乐趣就在于可以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世间百态。
不知不觉中就迎来了今年的圣诞节,当过佳希蓬头垢面地从电脑剪片室出来,冷不丁听到晓宜说:“好可惜,圣诞节都没下雪。”
陆星楠说:“太正常了,我们的城市多少年没下过雪了。”
“可是这几天的气温都降到零度了,预告说会下雪。”
“那再等等吧,或许等会儿会下呢。”
过佳希一个激灵,想起一件事,她之前答应过豆豆会送他一颗圣诞树,却没想竟然到了今天她还没准备好,失信于人实在惭愧,幸好她今天休息,可以趁早去商场买。
她出了公司写字楼,来到离这里不远的商场一看,因为不到十点,还没开门。
不如去小货品市场买好了,价廉物美,她想了想后坐车去那边。
一个小时后,她抱着一个放着圣诞树的箱子装走出市场,朝路口走。
箱子很高,遮挡住她的视线,以至于她没看清走过来的人,猝不及防地撞上了……
箱子掉在地上,她和面前人的眼睛对上。
好巧,是再熟悉不过的人。
钟言声穿了一件灰蓝色的羽绒服,头发似乎剪过了,短了一些,眼睛里映照着冬日淡薄的阳光。
在她还未开口说话前,他弯下腰,捡起从箱子里掉出来的彩灯,简单地一看,然后说:“这个灯已经摔坏了。”
“不会吧?”过佳希凑近一看,发现是真的裂开了,“我拿回去换一下,如果不能换就再买一个。”
钟言声把彩灯递给她,又拿起箱子,对她说:“我帮你拿过去吧。”
过佳希有些意外,客气地说:“谢谢你。”
“没事,不是我走过来你也不会撞倒。”
于是,她跟在他身后,两人走回市场,一路上她看着他的背影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上一次见到他还是在秀渡村的时候,那会儿他衣领上是灰,裤脚沾着水泥,而今出现在她眼前的他衣着整洁,衣服上有一股曾经相熟的肥皂味,闻着很清新,她想到了一件事,看了看他的左手背,发现情况比她想象的好太多,只有一条若隐若现,很浅淡的疤痕,如果去整形科看一看应该可以恢复,问题不大。
他帮她把箱子拿到刚才买圣诞树的店铺,老板很大方,遵守承诺,七天内无理由退换,帮她换了一串新的彩灯,然后又在箱子底填充了一层泡沫,她拿起来试了试发现分量不轻,想了想说:“老板,你帮我叫一个快递送货吧,我付钱给你。”
老板欣然同意。
过佳希转身的时候发现钟言声在看隔壁间的礼品店,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门框上挂着一堆花花绿绿的公仔钥匙扣,其中一只泰迪熊让她想起很早以前他送给她的两只熊,一只是在便利店买的,后来她将它挂在包上,某一次挤地铁之后就不见了,另一只是和小孩等高的玩具熊,现在还放在家里的储藏室,用防尘袋包好了,和尘封记忆一样。
等他转过头,看见她陷入思考的模样,不免问一句:“还有东西要买吗?”
她移开目光,摇了摇头说:“没有了,走吧。”
刚走出门口,一阵寒风刮来,过佳希眯了眯眼睛,一点凉意蓦地沾在眉毛上,她凝神一看,奇迹一般,天地全是在旋舞的雪花。
“下雪了。”她抬头看天空,伸手去接雪花,忍不住绽放顽童的笑颜,不敢相信似的。
然后她看见其中一朵小雪花恰好落在他的后背,看上去像是一朵梨花瓣。
趁他不注意,她伸手去碰,指腹刚触及,它就化了。
她默默地笑了,开心地想在原地转一个圈,要知道这座城市有多少年没下雪了,漫天雪花仿佛只在记忆中出现过,至于“积雪浮云端”的唯美场景更是只能在电视剧里看见,因此现在只要有零星的雪花就足以让她无比快乐。
“圣诞快乐。”他对她说。
“圣诞快乐。”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