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落里安静,他的喘息声分外醒目。
刘嘉迎上去,扶人上了车。
韩文宇一路无话,快到家门口了,才说:“我不回家。”车子停下,他报了个地址。
那是楚珈文几个月以前住的别墅。
到了那里,韩文宇在车里闭目养神一会儿,对刘嘉说:“我今天住在这里。”
上一次韩文宇来这里之后,已经让人把这房子重新规整。
刘嘉说:“我陪您吧。”
韩文宇摆手:“不用。”
刘嘉把车驶进车库,对韩文宇说:“纽约那个医药高峰论坛,行程已经安排好,我明天一早过来送您去机场。”
韩文宇微微点了下头。
……
b市郊外,楚珈文听见门铃响,便从画室出来,吱呀一声,打开了斑驳的大铁门。
门外背着月光,竖着一个高大身影。这人走了进来,关上大门,左右看看说:“你这儿,跟我想象的,不大一样。”
楚珈文坐在石凳上,托着腮笑问:“怎么不一样?”
这人却不再说话。几个月以前,楚珈文还住在一处幽静别墅区里。那里管理封闭,住户很少。她自己把自己关在里面,像是一只关在笼子里的鸟。
心照不宣地,楚珈文也想起了那段过去。那段过去,连她自己都觉得厌恶,要让他接受,自然艰难万分。
看她一直盯着草地发呆,身边的人凑近了点,问说:“你在看什么呢?”
楚珈文一指:“萤火虫。”她一个一个地数,“一只,两只,三只……”
半晌,她才回头说:“肖诚,我喜欢这里。”
肖诚拿手搓了下头皮,这哪儿像个家啊!可她在这儿,却能彻底地放松。没有让她感到无能的柴米油盐,没有盛气凌人的公婆,没有霸道碎嘴的街坊。
他觉得这时候问她什么时候能跟他回家有些不厚道,于是把话又生生咽了回去。
女人晚上荷尔蒙分泌比白天旺盛,情绪波动比较大。还是少说话多办事,肖诚笑笑说:“我也喜欢这儿。”说完便堵住了她的嘴,把人抱到身边的石桌上……
真相无比接近。七年前,光源药业为了牟取暴利,更为了用国际上号称制药业诺贝尔的科研大奖,来奠定光源龙头老大的地位,董事长韩政,也就是韩文宇的爹秘密下令,销毁了所有预防儿童病毒性肝炎的疫苗,保留了新研发的治疗这种病的新药。
当时刑警肖梁化名旷远,卧底在韩文宇身边,并帮助韩文宇入主光源总部,成了韩文宇心腹。肖梁和好兄弟,那个吴姓记者内外呼应,成功找到了销毁疫苗的证据。
然而,化名旷远的肖梁,和自己红杏出墙的妻子梅青,在一个马术俱乐部意外见面。梅青那时的男伴,现在的丈夫出卖了他,并跟韩文宇设计制造了一场火灾事故。刑警肖梁殉职。
楚珈文在肖诚的怀里,第一次感受到这个男人愤怒过后,卸了力的脆弱。
为了等到真相大白的那天,他坚持了六年。
楚珈文像宠个孩子一样,任凭他折腾。她的皮肤被磨得红肿生疼,肖诚的汗水落在他自己刚刚印下的湿热吻痕上。
她仰起脖颈,亲吻他滚动的喉结,伸手抱住他厚实的脊背,一下一下拍着:“想哭就哭出来。”
肖诚眼神一怔,伸手抹了一把汗,继续动作。
两人来来回回折腾得昏天黑地。肖诚始终不开口,只从喉头发出些动情的低沉呜咽。
直到最后发力,肖诚像是要把人跟自己揉在一起一样,对着怀里的一滩烂泥说:“我这下半辈子,都是你的。”
……
赶往机场的路上,韩文宇靠在轿车椅背上,微微眯着眼睛。
眼看快要到机场停车场,刘嘉接了个电话,突然说:“大少跑了。”
打电话给刘嘉的,是韩文宣那个花蝴蝶一样的助理,韩家老大多年的朋友。人往高处走,这个花蝴蝶早就成了韩文宇的人。
自从上次在c市临时安排了一站演出之后,韩文宣就对这个助理有了戒心。
韩文宣本来就藏在韩家的四合院里。前一晚,韩文宇离开后,他就从韩文宇的眼皮底下溜走了。
韩文宇没理。那个什么峰会是掩护,他早就安排好了,换个身份直接飞去第三国,剩下的事都跟他无关。
刘嘉接着谨慎道:“我觉得,大少现在最有可能,是去找楚小姐了。”
说得不错。韩文宣心眼小,他被逼得如丧家之犬,事业也随之终止,都是楚珈文造成的。如果他跑出来,多半要去找楚珈文报复。
韩文宇眼皮浅跳。停了一会儿,他对刘嘉说:“回去。”又补充一句,“要快。”
生了锈的铁门,上面的油漆剥落。半年过去,上面的年画已经掉了颜色。
韩文宇在车里拿起拐杖,这样可以走得快些;想了想又放下,不等刘嘉,自己推开车门,尽量不露痕迹,稳稳当当地走过去。
他抬手,按响了门铃。等待的过程中,他整了整衬衫的衣领。
大门被打开,那吱呀的一声,揪紧了韩文宇的心。
门半开着,里面站着一个四肢细弱的女孩,一袭轻软长裙垂下,身材曲线隐约可见。她抬头,瞥了眼韩文宇,眼锋犀利,像是一只小兽。
韩文宇心一动,这六年转瞬即逝。他老了,那女孩却宛若初见。
他说:“珈文。”
那女孩并没有回答,眼风又轻轻带过他身后的刘嘉。
韩文宇看了看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