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略带微寒的笑意客套着:“能得风倾刀首——夜百鬼阁下的一句久仰,此乃吾辈之荣幸。”
这微寒笑意中又透着阴潮的凉,仿佛终年潮湿发霉溃烂的墙角。柏氿不禁想到山洞里,那条被殷瑢掐爆了脑袋的红眼竹叶青。
压抑得令人恶心。
丝丝缕缕不甚愉悦的情绪,一点点从她的眉间渗了出来。
“你来做什么?”她冷声问道。
入寒渊不以为意的轻挑眉梢,似是早已见惯了人们对他流露出的厌恶与不满。
“刀首何必紧张,”他轻笑,“我此番前来,不过是受谋首之托,前来与你打个招呼。”
谋首,风倾楼第一谋,九千策。
想起昨日那朝她直直逼来,狠辣夺命的三角羽箭,柏氿墨色眼眸略微一凝,道:“九千策不是要杀我吗?”
“杀你?”入寒渊像是听见了什么极大的笑话,掩在银蛇面具下的眼眸生出几丝幽寒的光,“夜百鬼,你真应该看看那个向来面瘫冷情的九千策,听说你丧命时的表情。”
当真是,精彩得很。
柏氿眉心微蹙,“既然他不想我死,那么昨日他为何要追杀我?”
若非如此,殷瑢也不会为了救她而身中奇毒。
冷白霜雪从松针跌落,在结了冰的泥地上摔了个粉碎。
一道心思如惊雷闪过,柏氿忽然抬头,“你们要杀殷瑢,却以我为饵,诱他中毒?”
那么之后的被逼坠崖,以及松林里莫名出现的傀儡军,想必也是他们事先设计好的连环局。
按九千策那样缜密的心思,他能想到在河里下毒,又怎们会忽略了河边的松林?
“啪,啪,啪”,入寒渊缓缓鼓起了手掌,“刀首果然聪慧过人,一点就通。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柏氿问。
“只不过我们行动时,并不知道那马车里关着的人是你。”入寒渊道,“毕竟,所有人都以为,曾经威名赫赫的刀首夜百鬼,早已死在殷瑢的手上。谁能想到,这杀神世子最重视的琼台战俘,竟然就是你?”
他抱着手臂,将她上下打量,“刀首,这才几日不见,你怎么就沦落到这副模样?”
没有理会入寒渊这意味不明的感叹,柏氿朝他问道:“以九千策的能力,要杀殷瑢何必如此大动干戈?”
又是诱伤,又是坠崖,又是傀儡军的,环环相扣,无论是中毒而死,坠崖而死,还是被傀儡军分尸而死,都痛苦惨烈至极。
就好像……
像是看透了柏氿的心思,入寒渊意味深长的一笑,接过话头:“就好像这连环计里,透着咬牙切齿的恨一般。”
柏氿一愣,微微皱眉:“九千策和殷瑢有什么深仇大恨,逼得他这般震怒?”
入寒渊摸了摸下巴,如蛇般阴寒犀利的眼眸死死盯着身前冷艳的女子,诡异笑道:“夜百鬼,你…当真不知?”
☆、第34章论情
这目光七分阴三分凉,柏氿微觉不快,冷下了语调:“难道我应该知道?”
入寒渊却突然大笑起来:“真不知谋首听到你说这句话时,会有何反应。”
柏氿眸锋一凛,又听他道:“夜百鬼阁下,迟钝也是应该有个限度的。过度迟钝,对于其他人来说,那可实在太残忍了。就连我…都不禁有些同情起那可怜的家伙了。”
这不急不缓的语调太过阴寒,柏氿不由握紧了掩在袖口中的手,声音冷得像这冰天里的雪,“入寒渊,你非要这样拐弯抹角的说话么?”
“好啊,那我说得再明白些。”入寒渊摊手一笑,“九千策疼爱了十多年的小师妹忽然死在殷瑢手上,盛怒之下,他不但要将殷瑢碎尸万段,他还要他尝尝痛失所爱的滋味。”
所以才费尽周折设了这连环局,才会对殷瑢最重视的琼台战俘下了狠手。
这浩大怒意,千里杀局,不过是为了一个,她。
入寒渊笑得意味深长,“如何,我说得可够清楚了?”
柏氿舒展眉心,点点头表示明白。
虽然她仍旧不太清楚,那位被殷瑢杀害的小师妹到底是谁。
但是她并不打算追究。
“你们这次联合行动,是楼主的意思,还是九千策的意思?”她问。
“都有。”入寒渊答道。
柏氿才舒展了没多久的眉心又一次微蹙起来,“楼主为何一直要与殷瑢作对?得罪他,对风倾楼有什么好处?”
入寒渊一愣,似是觉得这问题着实有些可笑。
他缓缓答道:“有人拿钱买命,自然就有人拿命换钱。风倾楼做的就是活人的生意,杀人的买卖,哪有为什么?不论尊贵卑贱年长年幼,我们只负责杀人收钱。无论是谁,只要被风倾楼盯上,便是不死不休。这个道理,就连楼里最廉价的新手刺客都懂。”
入寒渊隐在面具下银灰色的眼眸冷芒渐盛,“夜百鬼,你…怎么忘了?”
柏氿微微一惊,又听他冷冷的道:“你变了。”
话音刚落,立刻有蟒皮长鞭迅猛袭来,她当即朝旁闪避。
但却仍是迟了一步。
粗长的鞭卷住她的手臂,将她狠狠朝前拖拽。有冰凉手指用力钳制住她的下巴,抬眼,正好对上入寒渊那掩在面具之后,银灰色的眸子。
仿佛冰封千年的山川,凉透心扉。
他勾起唇角,冷笑:“刀首好手段,竟能将那向来冷血的杀神世子迷得团团转,拼着自己中毒丧命的危险,也要救你。”
柏氿眸色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