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一山体魄强健,可年纪终究不大,只有十二岁。
他极少生病,这回却栽在了有心人的下毒里。
刚才前院的动静他都听见了,他扬起眉头,扫向姜淮姻,又看向自己义父。
萧霖道:“好点没?”
萧一山直起身子轻咳一声,眉眼中有着倔强,他低声道:“本来也没有多大的事情,是魏管家小题大做了。”
“你身子再强,只是孩子,”萧霖不满,“请御医过府是应当的。”
萧一山又看向姜淮姻,她的头发尚未来得及整理好,还有些碎发散在额头上面。
见他看向她,她睁大眼睛,乖巧地与他直视,一点儿都不怕。
萧一山收回视线,开口道:“我吃坏的事情……”
“我会让魏管家尽快查明,”萧霖打断他,“定给你一个公正的交代。”
萧一山道:“不必了,义父,我知道是谁。”
他忽地看向姜淮姻,萧霖皱起眉,并未接话茬。
就连姜淮姻也一改神色,怔怔地看他,生怕他脑子坏了,忽然和她玩起宅斗。
萧一山道:“今日,绿竹伺候我吃糕点时,那双竹木筷子有股很奇怪的异香。是筷子的问题,与姜夫人送来的糕点无关。”
萧霖拧起的眉头逐渐松下,姜淮姻也吐出一口郁气,重新神采飞扬起来。
“你既然知道有问题,还吃?”萧霖猛地沉下声问。
萧一山道:“孩儿当时只是觉得奇怪,并没断定真有问题。”
萧一山长得也不是一只狗鼻子,何况大宅院里,敢下手害主子的奴仆真是少之又少,他没多心,实属正常。
想到这孩子受了苦,又觉得他懂事,萧霖感慨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将御医开的药,亲自喂他喝了。
狼牙说:【养孩子可不是这样养的,王爷心这么大,难怪萧一山闷骚。】姜淮姻:【嗯?】
【有些小孩儿,因为得不到父母关爱,会特地找些理由生病,想博取注意。】狼牙说,【王爷吧,常年不在府中。即使他回来了,父子俩也很少说话。现在,他又娶了你,萧一山没扭曲成心里变态已经是个很健康的孩子了。】姜淮姻明白了:【你的意思,萧一山是故意的?】【很明显啊,闻都闻出来了,你不会真信他的鬼话吧。】狼牙道,话语里有股高智商的优越感。
姜淮姻沉吟:【懂了。这孩子心地不差,我会劝王爷,多放些精力在他身上。】狼牙:【那位炮灰绿竹呢,搞死吗?】提起绿竹,姜淮姻一笑:【她是蠢了点,不过既然是先皇后宫里出来的人,那么,或许还可以有些别的用处。】狼牙默,它觉得这位宿主美则美矣,心啊,其实也挺黑的。
并肩王府这么热闹,荣丰伯府的阵仗也不小。
给妹妹去了信后,姜淮娡便打定主意要与付明和离,大概是在京城里又有了亲人,再见纪氏时,她心里便有了底气。
到了纪氏的院子里,纪氏让芬儿给她上茶,言语中尚存着几分敲打:“早便听说你身子快好了,今日怎么想过来。”
姜淮娡浅笑,她一扫病气,言语掷地有声:“不瞒夫人,我想,与大爷和离。”
纪氏生愣住,连笑容也僵在了嘴角。
第25章 真心
纪氏板着脸, 对姜淮娡要和离的话没有接茬。这倒不是说纪氏有多满意这个儿媳妇,当然, 在以前姜知行还活着的时候, 她是挺满意这桩婚事的。
可后来姜淮娡失去了娘家,纪氏对她便不大能看过眼了。
然而,看不过眼是一回事, 让姜氏与自己儿子和离又是另一回事。
姜家这才刚倒台没多久,他们便急咻咻地与姜氏和离, 传出去,外人会如何看待荣丰伯府?
纪氏有诰命在身, 且日后还是要在这京中走动的,多少得讲究脸面。这也是她与付明示意丫鬟暗中下药的一大原因。
姜淮娡若是病逝, 付明大可随便做个样子, 给她立个牌位,再守一段日子的妻孝。索性姜淮娡膝下无子,待日后将填房娶进门, 填房若怀了身孕,诞下子嗣,一样是这府中最尊贵的嫡子嫡孙。
身份待遇是不必说的,而且付明和荣丰伯府的名誉也不会有半点受损。
但如果姜淮娡活着要求和离, 那从别人嘴里传出来的话可就不一样了。
什么“嫌贫爱富”、“攀援富贵”的话都能说出来, 荣丰伯府丢不起这个脸。
纪氏淡笑, 先吩咐芬儿给姜淮娡上茶, 再用一双保养得当的手将她的手放进自己手心里亲切抚慰:“好端端地, 怎么说这种气话,是府里有谁给你眼色看了?说与娘听,娘替你做主。”
无论如何,纪氏也得把姜淮娡安抚住,哪怕要和离,也不能是现在,还有并肩王那边的面子在呢。
姜淮娡神色不动,她的语气显得很淡漠:“夫人多心了,没人与我眼色看,也不是气话。只是我身体坏了这些日子,总没精力伺候大爷,听说大爷与表姑娘情投意合,不如也成全了他们。”
纪氏眼尾淡扫向她,笑道:“你这话,是吃醋?”
“自然不是这意思,”若承认就是犯了七出,姜淮娡不蠢,一笑说,“府中这不纳小的规矩由来已久,表姑娘也不是外人。不瞒夫人,我如今脸色看着虽比原来好,但内里已经不行了,余下的日子不多,不想给府上再添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