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呢。我给小姐放炕桌上去。您要是晚上看书,我再拿盏灯来。”
十三娘看了看不甚明亮的蜡烛,点了点头:“好。”
入了夜,心儿蕊儿帮着十三娘松了头发,又拿了灯就关上门出去了。
十三娘看着书匣里的讯兰集,那是一本最常见的水蓝色线装书,左上角上贴着条白色的书签,上面用隶书写着讯兰集三个字,简单而古朴。
一翻开,首页是一段秀气的小楷写着的----宏德三十年春,世外居第十二位客人,王朝露。
这是兰夫人的字,十三娘认识,看样子前面这位客人姓王叫做朝露,朝露,早晨的露水,很美的名字啊。
房间里尽管点了两盏烛灯,但是对于习惯了现代电灯的十三娘来说还是有些暗了。她把灯都拿到了床上的炕桌上,放下了床帐,盘着腿又接着看了起来。
第二页的笔迹明显换了一个,但是还是工整的繁体字而且,写的还是竖版,到现在还属于半文盲状态的十三娘倒是有些佩服这位十二娘了。起初十三娘还有一些想东想西的小心思,等她一行行看了进去,这点杂念也就没有了。
王朝露所写的自传更像是一本日记,她把自己的故事写的很详细。十三娘大体向后翻了翻,整个一本都是她的字体,看样子她的故事很长。
这位十二娘或者就该叫她是王朝露,她在文中一开头就写明了,她不要做什么十二娘,她就只是王朝露。
王朝露是来自1954年的香港,时年25岁,是香港土生土长的姑娘,家里是做海产生意的,颇有些资产,自小就去了国外留学,1953年才从美国毕业回到了香港,她在自传里写道,本以为既学习了诗词典籍又学了西方经济的她回来能够在家族企业大展宏图,没想到她刚下飞机,就被家里人接到了珍珠楼大酒店,等着她的居然是自己的订婚宴,对方是她五岁时打哭的那个黄家的小少爷。
可以看出来王朝露对于这场包办婚姻特别的苦恼,在写到这里时笔墨都粗了很多,她很愤怒很苦恼想去拒绝可又无力反抗,最终还是顺从了家里,与那黄家少爷订了婚。
“那是我最耻辱的时候,被人按着换了红色旗袍,带上赤金镯子,又带回桌边敬酒微笑,我连我的丈夫长什么样子都没看清楚……”
写到后面,王朝露松了一口气,因为宴席过后她才知道那个黄少爷也是被家里逼着来的,他想出去留学,可是不定下亲事,家里就不放他出去,这才勉勉强强来了这里。
就这样,王朝露依然没记住自己名义上丈夫的模样,就跟着“婆家”的人把他送上了下午就起飞的飞机。
看着没影了的飞机,王朝露也不知道该是开心还是难过,她是看过很多爱情小说和电影的女孩,在国外的时候也曾渴望过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情,可是就在她归家的三个小时后,居然就已经有了家室。
什么爱情和幻想,一切的幻想和期盼,都同那台飞机一同远去了。
留下的只是喧闹的祝贺声和耳边一阵阵的轰鸣。
十三娘看到这里,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唉,这个开篇真算不上是个美好的故事。看得出王朝露文笔真是不错,整个故事写的很流畅,让人感觉就事情就发生在眼前一样。
讯兰集里的这一篇就是王朝露讲自己的来历的,刚看到她未婚夫离开香港,十三娘的眼睛就酸了。
她把炕桌放下了床,又在外面留了一盏灯,就合上了书,带着这个故事里的酸涩的味道进入了梦乡。
第85章 向着绥远前进 路上再看讯兰集
四月二十四日,天气晴,微风和煦,适宜出行。
没错啦!今天就是兰一堂众人出发去绥远的日子了!本来兰一堂的目标就是绥远六月中下旬的大榷场,没想到一路上前前后后经历了这么多事,耽搁的大家好像都快忘了此行的目的一样。
终于到了启程的日子了,行李早就收拾好放上了车,准备送去绥远的药材等物品也早早装了车,之前遭遇哈尔巴拉围攻的时候损失的车辆马匹也已经修理补充好了,总之就是一句话----万事俱备,只欠出发!
“出发!”
兰夫人站在门口伸手一挥,大家上马的上马,登车的登车。
女儿家都是一身英气的骑装,男儿具是通身清爽干练的新做夏装,货车上的镖旗迎风飘展,涂林院门口的胖叔则是抹着眼角挥着胖乎乎的手。
等上了马车,兰妮吐了吐舌头,“娘以后还是等上了车再喊出发吧,这样比较气派,要不然咱们上了车,您还得又喊一遍。”
兰夫人瞥了一眼兰妮,伸手敲了敲车窗,发出了清脆的咚咚两声,马车外就传来了铁毅的声音。
“走~喽!”
随着铁毅的号令一下,马车缓缓地动了起来。
“嘿嘿!姜还是老的辣!”兰妮摸了摸耳朵冲着兰夫人谄媚地笑了笑。十三娘对于兰妮卖萌不忍直视,索性准备继续看讯兰集。
兰妮四下里看了看,拉着十三娘问:“小宝和朝鲁不和咱们坐一辆车啦?”
十三娘边在车壁暗格里找书匣边回答兰妮:“是,夫人给他俩专门准备了一辆马车,还安置了柳妈妈和敖登在那辆车上照顾。咱们今天出发的早,估计现在他俩睡回笼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