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十七岁。
*
窗外的雨滴疯狂砸向玻璃窗,溅得支离破碎,千万雨滴汇聚到一起,那声响震得柳萤鼓膜生疼。
她跪坐在毛绒绒的地毯上目光呆滞,那两只肥麻雀停在她的肩头也懂事的没有叽叽喳喳闹腾。
柳萤缓缓支起身子摸向床边的手机,拨出了电话。
几秒的等待后,电话接通了。
低沉的男声好似在耳畔响起:“柳萤同学,什么事?”
“傅先生——”
柳萤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变得喑哑低沉,几乎不能发出正常的音调了。
她努力呼气吸气,终于能够说话了:“傅先生,先前跟你说过的,再次被送回长任医院的陈秋贤,疑似死亡。”
这句话几乎耗尽了柳萤全身的力气,最后的那个词从唇齿间泄露出来的时候险些让她无法控制落下眼泪。
在长任医院没有办法拥有真正的朋友,这里的所有人都被扭曲的环境逼得多疑又不安,所有人都害怕自己说出去的一句话会被身边人举报去换个包子鸡蛋。
在这里,朋友就是这么廉价的东西,远不如一块肉来得珍贵。
她跟陈秋贤其实算不上朋友,两人之间更没有任何暧昧或者情愫,只不过都是一群可怜人中的尚存善良的正常人罢了。
明明他什么都没有做错,甚至被送到医院都没有恨自己父母。
那大男生只摇着头苦笑说他们是因为文化低所以信了长任医院的鬼话,还说自己出去了想帮爸妈报个老年大学提高文化。
这样的人,竟被活生生地折磨死了。
想到此处,柳萤的眼泪几乎无法控制。
她发抖的双手紧紧抓着被子,声音哽咽:“傅先生,他们不是第一次把人害死了,对外宣称都是说学生逃跑翻窗摔死了或者是自杀了,他们把死掉的人从楼顶丢下去伪装是跳楼自杀……我见过,我见过!”
柳萤当年性格跳脱,绝对不是愿意向长任医院低头的人。之所以变得那么乖巧沉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见证了那件事。
她不知道那个被推下去的女孩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事情后续是怎么样。
长任医院把一切都封锁得严严实实,不给人窥视的机会。
柳萤在电话那端哭得极痛苦压抑,傅洲寒自然也听出来了,她亲身经历的那些事想来远比他们这些外人想象中的可怕。
他沉默着等待柳萤恢复冷静,缓缓开口:“柳萤,他的父母知道这件事吗?”
陈秋贤的父母当然还不知道这件事,他们还在等着儿子回家吃牛肉面呢。
柳萤念及此处心里堵得难受:“他们不知道。”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傅洲寒的问话换来了柳萤长久的沉默,她没有办法告诉对方自己是从麻雀口中得知的,这说来太离奇,也涉及她最大的秘密,绝对不能开口。
“好,你不说那我也不追问。现在我们的目的是先确认你说的陈秋贤已经死亡这件事是否属实,如果确认属实,我们需要寻找导致他死亡的原因以及证据。”
傅洲寒条理清晰地分析着现状,柳萤却并没有太大心思听他说这些,因为她知道长任医院的管理有多严格,要想在那儿去找证据,无异于纸上谈兵。
傅洲寒那边也是噼里啪啦的雨声,想来现在他还在海州市,只是这人居所不定,就连傅涟都不知道自己小叔住在哪儿。
“你先不用慌,你有特殊的手段从长任医院获取消息这是好事,我不会再逼问你这方面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