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朝文武对这个问题都是一个头两个大,毫无办法。
除了这些为了国事而烦恼的大臣们,言官们也没闲着。
御史们再接再厉、锲而不舍地向陛下进言要求将李统如何如何,而文玘依然是不动声色,不说维护的话,却也不降罪,令人弄不清他的心思。
当然也有一些其他的琐事,比如麦飒的来信。
薛璁才和文玘说了北方的事情,麦飒的使臣就来了。
这位大胡子使臣在拜见皇帝之后以奇特的语调转述他的主人的话:“我王非常敬仰天朝盛世,希望能在开春之后前来面圣,一睹圣上尊荣。”
麦飒?
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让文玘想到了一双熠熠生辉的蓝色眸子。
麦飒他的父亲是狄赫部的上任可汗,他是嫡长子,同时也是在部落中享有声誉的金刀勇士——这是给年轻人最高的荣耀。在老可汗去世后,麦飒顺理成章地继承了汗位,之后便带狄赫部征服了周边几个小部落的势力,成为草原上势力最大的部落。
记得是元康六年,还是王子的麦飒作为草原部落派出的使臣来到大雍,参加为太后六十大寿举办的国宴。那时候麦飒二十出头,和中原人长得不太一样,身材十分高大,显得特别英武。
而令文玘印象深刻的却是,那双蓝宝石一样的眼睛,闪烁着一种特别引人注目的光芒,说话时微微扬着下巴,透出一股傲视群雄的气势。
后来皇帝私下里对文玘说:这个人,留不得,留下就是中原的大祸!
一个月后这位蓝宝石王子返回草原,出关后遭遇了一群沙匪,百余人的队伍最后只有他一人伤痕累累地回到部落,休养了半个月才下得床来。或许真该夸他一句命大,不过这对朝廷来说不算太好的消息。
麦飒……
哼哼。
文玘躺在贵妃榻上,头下枕着薛璁的大腿,手里拿了本书,不过现在不在看了。
“珩明,你说这麦飒来是要做什么?”文玘用书脊顶着下巴,发问的样子不像杀伐决断的皇帝,只像个好奇的孩子。
薛璁笑笑,道:“麦飒这人野心极大,此来必定没有好事。”
文玘撇撇嘴,说:“哼哼,他都到我眼皮底下了还能做什么。”
“有些事,或许还真要到你眼皮底下才能做。”
“哦?比如?”
“比如……呵呵。”薛璁没有直说,他虽然和文玘亲密,但毕竟是君臣,有些话还是不太好说的。
文玘狐疑地看了他两眼,转了身,拨弄着薛璁的腰带,道:“珩明,你是不是吃醋了?”
薛璁愣了愣,突然想起麦飒和文玘也有过“交情”。
当年麦飒初见文玘,竟误以为这位美人是公主假扮,不但在私下里出言调戏,还差点将文玘给掳走了,甚至连和亲的话都提出来,结果却发现闹了个大乌龙——被他惊为天人的“美女”竟然是个皇子!
一年后太子作乱未遂,羽林军搜查东宫,搜出了太子和麦飒勾结卖国的信件,虽然也有人奇怪堂堂太子为何要和狄赫部勾结,但铁证如山,太子的罪名算是坐实了。
外人未必明白,但薛璁知道,这件事一定有文玘的影子!
从未细想过文玘和麦飒是否会有什么瓜葛,然而此刻文玘这么问了,脑袋里却突然有什么瞬间通明了。
薛璁一时沉默,心中的感觉复杂得理不出个头绪,却不知自己的脸色已是y-in晴不定。
文玘见了微微一怔,也是想明白了缘由,心口一痛,竟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片刻后,文玘坐起了身,拢拢披散的头发,一言不发地朝内室走去。
薛璁回过神来,眼睁睁地看着文玘走进了内室,本以为他是要进去干什么,却没想等了一会儿始终没动静,心里顿时不安,回想一下刚才的场景,便知道文玘一定是误会了。
“该死的!”
薛璁暗骂一声,连忙起身追了进去。
文玘面朝里侧躺在床上,薛璁在床边坐下,俯身亲亲文玘的面颊,柔声道:“玘儿,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有些倦了。”文玘淡淡道,完全听不出喜怒。
薛璁叹了口气,道:“玘儿,是不是我又惹你生气了。”
“没有。”
“玘儿,我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好不好?”
“你没错。”
“玘儿……”
“没事,我就是有些倦了。”
文玘懒洋洋的话音让薛璁没话说了,可哪有人上一刻还兴致高涨下一刻就突然恹恹欲睡的。文玘的借口薛璁一点也不信,他知道文玘介怀那段过去,可是……
“玘儿……”抚摸过文玘的面颊,没有触摸到s-hi意,这让薛璁放心了一点,“我陪你睡好吗?”
“嗯。”
文玘低低地应了一声,随后往里面挪了一点,算是给薛璁腾出了位置。
薛璁上床便将文玘抱在怀里慢慢抚摸——这是文玘最喜欢的亲热方式,不论什么时候都能最大程度的安抚文玘的情绪。
抚摸了一阵,感觉文玘的身体完全放松下来,呼吸也有了细微的变化,薛璁才斟酌着开口道:“玘儿,其实以前那些事情……我并不介意,我比较介意的是……”你看上去总是不快乐。
薛璁不知道要如何形容这样的感觉,他总是记得在很久很久以前,文玘的眼睛是弯弯的,像月牙,像春水,那是笑的,那笑容是从眼睛里透出来的,带着一丝狡黠,是少年特有的开朗烂漫。而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