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上面具,叶修才终于感到了一丝安全感。
他一步一腾挪地离开弄堂,走到外头的街上。又悄悄融入了来往的行人之中。
万幸的,并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同样戴着面具的叶修。他们沉默地行走,沉默地交易,没有任何人说话,整个街道安静得落针可闻,犹如死城。
叶修在街上走了一阵,越看越觉得这个城市哪里都透着不对劲儿。
终于,他在走过一个报摊前时,恰好看到一个戴着面具的行人从旁边经过,那人拿起一份报纸,又放下一张钞票,报摊的主人连头也不抬,同样戴着面具的脸低低垂下,只伸手摸走了那张钞票。
叶修狠狠倒抽了一口凉气。
因为他看到,那人丢下的是一张标价一万元的,冥币。
……莫非,我已经挂了?
叶修坐在一条空荡荡的石阶上,托着腮开始思考人生。
以前他曾经在赶工程件的时候,听过深夜电台的鬼故事,里面有一个故事令他印象深刻。
故事大致是说有一个清洁女工,某天深夜从厕所隔间里醒来,发现她工作的大楼里人来人往,每个人都表现得好像在进行紧张的工作一般,但每一个人的行动中都透着不似活人的诡异。而当她向其他人表示她的疑惑和怀疑的时候,所有人都对她说了同一句话——“你是新来的吧?”
在故事的最后,这位女工在醒来的厕所找到了自己服毒自尽的尸体,才终于醒悟原来自己已经死了,她是刚刚加入这群亡灵中却不自知的“新来者”。
叶修仔细回忆自己失去意识前的发生的事情。
当时的他只是在民俗学资料室里找失踪的女研究生小邓,刚刚绕过一张书桌就断片儿了,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来到了这个诡异的世界。
“不行!”
叶修一咬牙,蹭地一下站了起来。
不管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他估摸着小邓突然失踪,也是和他一样,不明不白就跑到这个世界来了,所以当务之急,还行应该先把姑娘找回来再说!
*********
“……你、你们是说,问题出在这面镜子上?”
彭助教虽然尽力令自己显得镇定一些,但身体仍然不自觉地往后退,屁股只有三分之一是确实落在椅面上的,整个人已经快要贴在了墙边的书柜上。
他摇摇指了指桌上立起的铜镜,又畏畏缩缩地看了看站在桌旁的周泽楷和喻文州,表情很是不安.
“这铜镜……初步判断是宋朝的物件,是郑老上回采风的时候,辗转从辽东一带的古董贩子那儿收来的,据说是墓里倒出来的陪葬品……以文物的角度,当然是很珍贵的……不过……”
说着彭助教咽了口唾沫,视线在周泽楷投影在墙上的影子上来回打转。
青年身材挺拔修长,影子自然也清瘦修长,宽肩窄腰,很是标致。可在他的投影旁边,却有一只巨大的野兽影子,正驯服地匍匐在他的影子旁边,像一只驯服的猫,粗长的尾巴甚至虚虚地盘住了周泽楷影子的裤腿。
彭助教身为一个专门研究民俗学的新世纪有为青年,虽然没少前辈们说的那些怪力乱神的故事,但毕竟骨子里还是个无神论者,对那个不可言说的鬼神之事,一向都是本着敬而不信的心态的。
可是,现在他却的的确确目睹了两个人凭空消失,还有那团盘踞在周泽楷脚边的怪兽影子,令他在害怕之余,还有点儿三观瞬间粉碎崩溃的虚脱感。
“不过……当时郑老曾经说过,这镜子的民俗学研究价值,主要是顶上那个虎头装饰物所代表的图腾文化象征……”
彭助教抬了抬眼镜,顺便擦掉额角吓出来的冷汗,“可要说它、它会让人凭空消失……这怎么可能……”
“那不是虎头。”喻文州脸上神色凝重,“它是狴犴。”
“龙、龙子的那个狴犴?”不愧是历史专业出身的人,彭教授立刻就听懂了喻文州说的是哪两个字。
喻文州点点头,又伸出手,拍了拍面色冷凝的周泽楷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狴犴形似虎而性好讼,又具威能,可辨是非而凛正气,明清两朝多用以装饰公堂牢狱大门。”
他说着,指了指周泽楷脚边的那只猛兽影子,“而狴犴身为龙子,当然不可能轻易被青铜雕饰禁锢,那虎头里藏的,应该是高人借形来的狴犴的一缕神魂。”
说着他伸出手,指尖划过铜制的镜面,“所为的,当然是封住这面镜之中的‘通道’。”
“什么……通、通道?”
彭助教觉得自己好像在听民间乡野怪谈,若不是有两人大活人在他面前消失,又亲眼看到周泽楷脚边的那只大老虎影子,他简直没有一点儿真实感。
“所谓‘镜能通阴阳’,”喻文州解释道:“这面镜子,正是阴阳两个空间的连通点,失去了狴犴神魂的镇压后,这个通道便会在特定的时辰开启,让‘通过’它的人,到达彼岸的世界。”
“你的意思是说,小邓他们穿越到阴间去了!?”
彭助教对阴阳的理解和喻文州他们这些“专业人士”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于是便直截了当地将所谓的“阴阳”理解成传说中的“阳界”和“阴间”了,此时听到喻文州的说明,当场大惊失色,“那、那他们还能回来吗?”
喻文州撇头看向周泽楷。青年一直压低眉头,嘴唇紧抿,默默隐忍着自己内心翻涌的情绪。
他轻声叹了一口气,“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