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光线倏然刺入虞楚昭的瞳孔,让他当下一愣,旋即适应一会光亮,身体宛如浸入了一桶热水之中,全身舒畅。
雪地依旧,废墟依旧,满目人尸,只是战场之中风雪停滞,日光温婉。
虞楚昭缓缓起身,视线在身侧闭合的大地伤口上停顿,旋即反应过来什么,撕心裂肺大叫:“项羽!”
须臾之间天地万物扭转着化为虚空中悬浮的碎片,万古时光在虞楚昭双瞳之中流转而去……
九天之上,老君摇头叹息:“太一之轮启动一回,再要下次可就是三年之后了!”
重华摊开的手心中缓缓浮现出一枚竹简:“《符阳经》,啧,这般调动鬼神的东西还是要收好的才是。”
虞楚昭被梦魇了一般蜷缩在床上不住哭泣。
甘罗伸手在虞楚昭额上一拍:“莫哭,人不是回来了!”
虞楚昭大喊一声,猛的从床榻上坐起来,脸上一片冰凉的泪水。
甘罗趴在床榻边上,望见虞楚昭醒来,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醒了?”
虞楚昭心脏犹在狂跳,一会儿之后深呼吸,声音发抖:“项羽呢?他,他在哪?”
甘罗一脸莫名其妙:“好好的提他干嘛?”
虞楚昭艰难的咽下唾沫:“他在哪?”
甘罗伸手一指外头:“中帐里头议事呢。”
虞楚昭浑身微微发抖:“商议何事?”
甘罗道:“不是说要攻打函谷关么?”
☆、苦肉计
项羽猛然睁开双眼,带着泪水的双目空茫的盯着一片白色的帐篷顶,鼻息之间犹是沸腾岩浆的灼热气味,真实的让他恐慌的梦境终于在残留的视觉中分崩离析,眼前重新出现帅帐的内景,本来应该熟悉的一应物件在眼中都像是恍如隔世一般陌生。
一会儿后,项羽单手撑着身体坐起来,两只长腿伸出床畔,缓缓吐出胸腔之中滚烫的让人窒息的空气。
下一刻,侵入进来的是带着寒意的空气,冷热在肺泡内一番交替,项羽捂住嘴猛咳几声,一双浓黑的剑眉蹙起来,面上神色惊疑不定。
一时之间,项羽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觉得自己似乎是在梦中打了一仗,但是又是为何目的?
“来人!”项羽一手掀开被子,右肩上依旧残留着强烈的疼痛感,就像是断掉的筋骨在重新生长起来一样。
一张清秀的脸从门帘外头探进来,小兵战战兢兢道:“侯爷?”
项羽大马金刀的坐在床榻边上,面色不明的眯起眼睛打量那小兵:“怎么又是你?”
小兵战战兢兢解释道:“回侯爷,是侯爷叫小的来当亲兵的。”
项羽略一思索,似乎确实是有这么件事情,细细打量过去,那小兵还当真和虞楚昭眉眼有些相似,只不过没有虞楚昭那番飞扬跋扈劲儿。
小兵见项羽不说话,也不敢多嘴,就呆呆站在门边上等着,看那侯爷莫名其妙的笑起来,嘴角的弧度是未曾见过的柔和。
“多大了?”
小兵“啊”了一声,继而赶紧回答:“回侯爷的话,有十七了。”
项羽摇摇头,自言自语:“倒是和昭昭一般大。”话音一收,随即又道:“侯爷问你,今儿大军都做什么了?”
小兵道:“回侯爷,和往常一样。”
项羽蹙眉,面色一沉:“侯爷是问你,大军做了什么!”
小兵被那眼神一扫,全身发抖,赶紧道:“回,回侯爷……”
项羽不耐烦的“啧”了一声,没办法只得耐下性子听。
小兵磕磕巴巴勉强说了个大概,末了咽了下唾沫,垂着眼睛不敢看那默不作声的长安侯。
项羽其实是在发呆,那小兵自动变成了虞楚昭的模样。
项羽想着虞楚昭哪天在自己面前变成这副怂样会怎么样,想着想着就笑起来——哪天虞楚昭要是这般乖觉,估摸着自己就要把他宠上天去了。
“行了,你下去吧。”项羽回过神,撑着下巴,另一手随意一挥,叫小兵退出去。
项羽脑子里面全是浆糊,就像是被强行塞入了一段陌生的记忆,里头每一个画面都是自己,但是偏偏他就没有这么做过。
项羽一时间搞不清楚为何自己想着一定要在函谷关打一仗,隐约感觉和自家昭昭有关系,但又想不出原因。
项羽两道锋利的眉毛拧在一起,视线在帅帐内来回扫视一番,试图找出什么蛛丝马迹,余光之中,万鬼朝皇金光一闪。
项羽狠狠揉了揉眉心,继而大步出了帅帐。
甘罗两手托着腮帮子望愁眉不展的虞楚昭,逗他:“怎么不能打?”
按说那《符阳经》沉了黄泉海,妖魔鬼怪尽数封印,项羽手中又是大军四十万,如何不能一战!?
况且太一之轮动了的历史,除了虞楚昭这山河鼎和项羽这太一之伦的真身外,其他人都不会记得,攻打函谷关又能如何?
虞楚昭抬手搓了把脸,冰冷的手指盖在犯酸发疼的眼睛上,轻声咕哝,语气坚决:“就是不能打……”
虞楚昭心脏还在“突突”的狂跳着,心中没底的感觉让他没有由来的恐慌——那个梦境真实的可怕,就像一种不详的预兆。
只要想到那噩梦,虞楚昭就是一阵头晕目眩,赶紧扯住甘罗的胳膊才没趴下去:“投降的秦军不少,别看眼下项羽兵强马壮,实则手下人心浮动,实在是不宜开战。”
虞楚昭组织半天语言,找到可靠的理由来支撑自己的说辞,却只字未提梦中项羽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