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便下令下人找华大夫过来,孤夫人脚给拐了,疼得眉头紧锁,却还是连忙吩咐,“来人,先带少夫人上去!”
霜月夜若是先走了,岂不不近人情,她蹲了下来,淡淡道,“不急,他不醒,我早去了也没用。”
说着,执起孤夫人的小脚,轻轻揉了糅,“扭到了吧,不用找大夫,我揉会儿就没事了,这个我会。”
孤夫人和孤家主相视一眼,心中皆是感慨,真是个乖孩子呀,他们那两个女儿若有这孩子的一半好,他们就心满意足了。
她再劳累,两个女儿何曾亲自为她捏个肩膀,捶个背呢?
霜月夜的手法极好,力道也拿捏地很准确,孤夫人一点儿都不疼,反倒很舒服,她低着头,一脸专注认真。
都说做事情能够心无旁骛的人,必定有一颗单纯的心,是这样吗?
霜月夜这丫头,也是这样的吗?
孤夫人静默地看着,一大把年纪了,从十六岁至今在孤氏家母这个位置上阅人无数,几句交谈,几句试探,大致就看得出霜月夜是个怎样的孩子,却是无法想象她这十六七岁的年纪,到底是如何从一个人人不屑的庶女,如此成为魔界最尊贵的一个王妃,她经历的,背负的有多少?
比起自己一手带大的两个女儿,这孩子吃的苦头一定很多很多。
岂不让人心疼?
如果可以,她也愿意视她为己出呀。
她也不清楚自己如今的做法,到底能化解掉多少矛盾,她只希望,将双方的伤害都减到最少最少。
瞥一眼主舍上飘起的青烟,孤夫人知道,老李已经把事情办妥了,这才拉住霜月夜的手,“好了好了,不疼了,你这手真巧,比华大夫还管用。”
“正好会罢了,夫人,我们走吧。”霜月夜淡淡道,小心翼翼搀起孤夫人继续往上。
孤家主在后头看着,刚刚分明看到了主舍的青烟,那是夫人贴身侍从给的信号,夫人方才难不成是故意拖时间的?
这到底怎么回事?
孤家主眼底掠过一抹复杂,跟在后头没有再出声,家里头的事情,他不是不知道,而是装作不知道,全都交给夫人去处理。
孤氏家长多少事情已经够他烦心的,这些家务事,只能交给夫人,他相信夫人的能处理好的。
很快便到了主舍,霜月夜一进大堂,迎面遇到的便是一个抱着孩子的少妇。
她先微微笑,颔了首,对方才点了点头,皮笑肉不笑。
“霜月夜,这是梅婷,白尤的大姐。”孤夫人连忙介绍,“梅婷,这是霜月夜,白王妃,你弟媳呢,看愣了呢,还不过来。”
孤夫人一句“看愣了”立马化解尴尬,孤梅婷抱着江远走过来,笑道,“可不是,这么个大美人,我还真看傻眼了,白尤真真好福气呀!”
霜月夜微微笑了笑,一样的皮笑肉不笑,明净双眸里的沉静,一时间让孤夫人有些慌,只觉得她此时心里似乎有想法,却看不透她在想些什么。
敏锐的直觉让孤夫人立马就察觉到霜月夜和方才不一样了,可是她却说不出到底哪里不一样,是不是遇到了梅婷,她过度紧张了呢?
若是礼貌,霜月夜至少要先主动问孤梅婷怀中正盯着她看的小娃娃的,可是霜月夜却打量了一眼,没多在意,正要问白尤,孤夫人连忙道,“霜月夜,这是远儿,梅婷的儿子,今年六岁了!”
霜月夜这才正眼看向江远,淡淡笑道,“真可爱,真帅气,和他爹爹长得真像。”
听了夸赞,孤梅婷这才有笑容,连忙道,“你见过他爹爹了?”
懒懒赖在娘亲怀里的江远这也才兴奋起来,“爹爹回来了吗?”
“在港口驿站见了,我没信物,他让我滚,后来我拿出信函表明身份,他才跟我道歉……”霜月夜淡淡道,一时间所有人都惊了,十分意外,以为霜月夜说完了,谁知道她又道,“然后他就走了,是徐统领带我过来的。”
孤梅婷顿是尴尬,孤军正要训斥,谁知孤夫人竟抢了先,“这江远,教了多少回都死性不改,整日那孤僻的性子,一点儿礼数都不懂,孤氏的脸都快被他丢光了!”
“娘!你也知道他那脾气。”孤梅婷立马不满,心想,霜月夜一过来就状告,敢情是要跟她宣战吗?
“他那脾气,每个人都是有脾气的,不单单他有!”孤夫人凌厉道,转而安慰霜月夜,“月月,你别跟他计较,回头我会教训。”
“谢夫人,我想见白尤。”霜月夜淡淡道,话外之意是,和孤梅婷寒暄也够了。
“在主卧呢!赶紧过来!”孤夫人连忙拉着霜月夜往主卧走。
然而,到了门口,霜月夜却不着痕迹地挣开了孤夫人的手,一挣开,便忍不住开始颤,看着紧闭的大门,恨不得一把推开,可是,手却偏偏像被什么束缚住了,不受自己控制。
胆大如她,竟不敢开这门。
孤夫人一把推开门,搁着屏风,霜月夜一眼就看到了床榻上安安静静躺着的人,好久好久不见了。
白尤,霜月夜来了。
“傻丫头,别怕,进来吧,他没事的,很快就会醒的。”孤夫人安慰道,轻轻地拍着霜月夜的背后,以为这丫头会立马扑过去,会嚎啕大哭,会有好多好多话要跟白尤说。
可谁知,霜月夜却没有,平静得令人不解,只淡淡道,“孤夫人,水之太医和玄莫呢?”
水之太医和玄莫呢?
这两个人可都是寸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