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瘦弱,脸上也没有那种肉嘟嘟的婴儿肥,因为长期生活在地下的缘故,他的皮肤白到几乎透明的地步,额头上和手背上的蓝色血管清晰可见,初看时甚至有些吓人。那个时候,苏晨全身上下唯一比较讨喜的就是眼睛很大,他的眼睛水灵灵的,看起来特别有神,醒着的时候眼珠子总是滴溜溜地转,直到看见周政后才停下,然后“咯咯”地笑着要他抱。
那个时候,周政每次抱苏晨都是战战兢兢的,因为小孩看起来实在是太脆弱,以至于那时的他虽然脑内空空,潜意识里却也知道要小心翼翼地控制力道,生怕自己一用力就把这个孩子弄伤了;那时的苏晨却好动得很,他平日里醒来的时间不多,但一旦醒着,就会挥舞着四肢要周政抱,如果周政的动作慢了,他就会自己翻身到处乱爬,把周政吓得够呛。
周政在那间地下室里呆了整整一年,这一年里,他和苏晨吃的、用的都是由李博士从外面带回来的,他从来没有走出过地下室一步,苏晨就是他的全部。他昏迷的时候,李博士不知道在他的身体里装了什么东西,让他能够感受到周围能量的变化,他就按照对方说的整日整日地守着苏晨,以免小孩情绪激动发生意外。
“你要陪着他,别让他哭闹,不然咱俩都得玩完。”李博士这样说,“所以别惹得他不高兴。当然,太高兴也不行。”
周政不知道苏晨如果情绪激动会发生什么,事实上苏晨一直都乖得很,不哭也不闹;李博士告诉周政如何感受苏晨体内能量的稳定程度,并且教会他如何去安抚苏晨体内的能量躁动,但一直到他们分开,他也没有能够用上这种能力。
苏晨满三岁后,李博士的实验大约进入了瓶颈期,他的脾气暴躁了不少,经常在座位上一坐就是几十个小时,不吃不喝不理人,而周政则开始试图教苏晨走路和说话。
大约是因为年纪早就过了的缘故,苏晨学得很快,虽然走起来总是摇摇晃晃的,说话也总是断断续续,周政却觉得特别高兴,每天兴致勃勃,乐此不疲。周政醒来时并不记得自己的名字,因为李博士一直叫他周政,他就将这两个发音记住了,一直试图教会苏晨,可惜苏晨也不知道是无意还是有意,总是叫得含糊不清,最后还是周政妥协,将称呼改成了“阿政”。
他们的日子就这样一直过下去,直到爆炸发生的那一天,他甚至还没来得及睁眼,就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时,他已经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也终于记起了自己的身份。
他叫周政,是周家的大少爷,被父母抛弃、被兄弟背叛的大少爷。
周政清醒后就托人联系了公司里的亲信,他那对便宜父母得知他还活着的消息后既害怕又开心,害怕是因为一年前周宸的背叛他们也有份,开心的则是总算有人能够回来救公司于水火——经过他那个弟弟一年多的折腾,他家的公司早已变得千疮百孔,眼看就要破产。
周政出院后接手了公司,将父母安排到一个小镇上住着,说是让他们安心养老,实际上和软禁没什么区别;他那个弟弟以为自己做的那些好事能瞒天过海,还死皮赖脸地想要赖在公司里,周政刚脆利落地让人帮他弄好签证,给他三千美元,就将他丢到国外、让他自生自灭去了。
将公司救回来并没有花费周政太大的力气,他本就是商业奇才,年纪轻轻,事业有成,很快就成了圈内炙手可热的人物,无数人向他示好、想要同他结交,他却从来只谈生意。
从前的一切都已经被他抛在脑后,伤害过他的人都已经得了教训,甚至连当初在地下室里李博士在身体里植入的那个东西,他也渐渐摸索出了另一种使用方法,让自己有了“异能”。
他以为自己心如止水,觉得一切都已经足够完满,如果没有午夜梦回时,耳边隐约响起的那一声“阿政”。
回想起地下室里的那一年,周政不得不承认,虽然那时的条件并不好,虽然那时的他什么都不懂,但那的的确确是他这几年中最快乐的时光。他回想起李博士说的那句话,回想起那一年里的点点滴滴,回想起小孩单纯的笑脸,终于决定要将苏晨找回。
只是人海茫茫。
周政手中没有苏晨的照片,也不知道小孩的去向,他只记得苏晨的名字和生日,而这些信息对于找一个走失的婴幼儿来说几乎没有任何帮助。他找了整整三年多,中间见过无数被错认的小孩,有时他甚至会想,苏晨是不是跟李博士一样,在那场爆炸中身亡了。
不过他终究还是找到了苏晨,就在这座城市里。在那一大群孩子中,他一眼就认出了苏晨,那个孩子还是那么瘦弱,穿着一件不合身的大棉衣站在那里,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还是和从前一样明亮有神,透着灵气。他把苏晨领回家,带着他参观这栋别墅,看着小孩瞪大了眼睛惊奇地看着屋子里的一切,沉寂已久的内心也跟着雀跃起来;苏晨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乖巧,却不怎么好动了,他听着小孩怯生生地叫“阿政”,只觉得又高兴又心疼。
我要对他很好很好。周政守在浴室门口,听着里面哗哗的水声,不由自主地想。他想起小孩说喜欢吃桃子,就吩咐女仆去准备好新鲜的水蜜桃,想着小孩看到桃子时惊喜的表情,周政脸上也难得带上了笑容。
他想要像李博士说的那样,宠他、爱他、护他,让他一辈子开开心心,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