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冲上来的还有宋夺,几人深知这装满粮草的院落周围机关重重,便在离机关还有一段距离的位置向粮草投掷火把。
那火把很快被守在院内的人一一扑灭,他们进不去,那些人也不出来。
宋夺掷出了手中的军刀,直直刺穿了一名从院落围墙上探出身来发箭的辽兵。
情势刻不容缓,他豪气冲天的大喝一声,又夺来两只火把,便身先士卒的向布满机关的粮仓冲了过去。
下一刻,他的身前出现了一个身影,竟是冷寒夺过了他手中的两只火把,将他一掌向后推了回去,“这里交给我,你保护副将!”
宋夺非贪生怕死之徒,但却深知自己功夫不如冷寒,知道冷寒冲过机关的胜算比他更大,这时候他若是蛮干拼命只会误事,遂重重说了一声“保重”,心中期盼着奇迹能够在冷寒身上发生。
武炎惊恐的看着冷寒,甚至没有来得及拦阻,男人没有片刻的迟疑,纵身向那机关重重的粮仓院墙冲去!
一个机括被踏上,地上猛地射出一排利箭,冷寒凌空翻转身体,肩头中了一箭,却仍是拼命向前冲着。
“不要!”武炎大喊,那一刻,他只觉得自己的整个人都置身于冰窖,冷寒的想法竟是要靠自己的肉身把机关激活令其失效,为他们杀出一道血路!
宋夺死死拦住武炎,“副将!不要让冷寒白白拼命!你不能死在这里!将士们需要你!”
武炎只觉得一双眼就要挣出眼眶,他的思想在疯狂拉扯着,他知道宋夺说的没错,冷寒这样做是早已抱了必死的决心,而他不能死,他还要带回去辽军主帅已死的消息,还要带领楚军给辽军最后致命的一击,可是他看到冷寒在自己的眼前一点一点被夺去生命,整个心就想要被撕裂一般的痛!
冷寒冲过一道机关后,地上的利箭竟又从他的背后射出来,而于此同时院墙屋檐下的机关也被启动,一时间箭如雨下,密集的从四面八方向他射去。
男人竭尽所能的击挡、闪躲着,但无论武功再如何高强,也无法抵挡这一波又一波不会停歇的机械攻击。
不断有箭刺穿冷寒的身体,他倒下又爬起,身体因为剧痛而不受控制,但他仍然以常人所不能想象的意志力冲过了机关,冲破粮仓大门,将手中的火把稳稳的投进了粮草推里,然后重重倒了下去。
也许是守卫粮仓的士兵被冷寒可怕的气势和血腥的样子震慑住了,竟一时不备错过了阻拦男人的最佳时机。
粮草一点便着,星星火光迅速起了燎原之势,守在粮仓里的辽兵再顾不上半死的冷寒,仓皇的想要将火势扑灭。
宋夺此时已经踏着冷寒走过的路径冲进了粮仓,果真机关再没有被启动,“副将!机关已丧失功效!”
这时武炎才放弃了与身边辽兵的纠缠,风驰电掣的一路沿着冷寒用鲜血染过的通道冲进入了粮仓,他方才能够做的,就是把守在粮仓的外面,不让任何人再有机会接近,有营救粮仓的机会,不让冷寒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换来的成果被人破坏。
进入粮仓后,很快又有人缠斗上来,武炎心急如焚,却无暇□□,只得杀红了眼一般的将那粮仓里的所有活口都统统杀光。
宋夺已经投掷了更多的火把,确保粮仓不再有被救回的可能,便冲回到武炎身边,大吼:“副将!我们走!”
武炎这才从嗜血的失控中惊醒一般,放下了手中的剑,深吸了一口气,向之前冷寒倒下的地方看去。
这一看,他连魂魄都差点丢了三分,那地上哪里还有冷寒的影子?遍地都是四仰八叉横尸惨死的辽兵,独独没了冷寒的影子!
“副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宋夺催促道,此时粮仓已经浓烟滚滚,很快连眼前都已看不真切了。
知道武炎在寻找什么,宋夺又道:“副将!大局为重啊!”
这时候的武炎还没有弄清楚自己肝胆俱裂的感觉是因为什么,3年来他看过的生离死别不计其数,却没有一次让他这样的不堪承受。
但这时的他也只有23岁而已,他还如此年轻,他还有更重要的使命,更大的报复,他无法判断自己真正想要做的是不是就是正确,所以他只能做了一个所有人都会认同的决定,放下心中的执念,将一切抛诸脑后,和宋夺一起突围回营。
☆、下落不明
赵军在那一晚的夜袭,除了武炎与宋夺,只有另外两人活着回来。
辽军主帅连珂已死的消息很快被传开,赵军士气大涨,第二日便趁胜追击,一举攻破绵城,一切顺理成章。
辽军只留了最后两百人在绵城断后,粮草被毁,军心涣散斗志全消,大部队已经已最快的速度撤离了,留下断后的那些辽兵死的死伤的伤,武炎下令,不愿意降服的就地处死,有意降服的先充作俘虏,再从长计议,还严厉下令不准虐囚。
绵城被收复标志着最后一部分辽军也撤出了赵国境内,耗时三年的战争终于接近尾声。
穆三良率大军回汤城时,武炎自荐留下善后,继续留在了绵城。
自那日夜袭绵城已经半月有余,武炎白日里还是那个一切如常的副将,夜晚却时时被噩梦惊醒。
他不断梦到在松柏林里冷寒的片段,他对男人说要男人活着回来见他,梦里男人对他说:“这次恐怕要让少主失望了。”
他想抓住男人,质问他为什么要让自己失望?他想命令那个人不要让他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