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美国回来以后医生对我变得异常冷淡……我本来以为像你以前那样已经是冰山中的翘楚了,现在才知道我从前眼界是多么狭隘。”
苏维的确无法面对自己在美国时醉酒犯下的错误,转开了视线没有接话。
大黄在床边蹲下,试着将下巴枕在苏维手上,见苏维没有拒绝,他不由放松下来。这一次他没有再问苏维喜不喜欢自己,而是迂回婉转地问道:“医生,你还喜欢林老师吗?”
苏维哭笑不得,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大黄受够了他动辄缄默不言的模样,愤愤地用手指戳他:“我们好歹朝夕同居大半年了,你居然半点都不松口!”
苏维心想,我明明已经松口了,至少我坚持将你留下了。可有太多条条框框拘束着苏维只能在一寸见方的土地里让步。他淡然地说:“感情不能勉强。”
大黄磨牙霍霍地挥舞着绣花拳头,继续死缠烂打:“你不给我名分我就跟你拼了~~”
苏维凉薄地说:“要么你死要么你亡,你选吧。”
大黄又泄气了。
其实这只是他每日例行公事般的骚扰,并不希望立时就能有收获,只求慢慢融化掉苏维的冰山一角。
很快他又恢复了活力,嬉皮笑脸地凑上去:“医生,那你给我个晚安吻吧。”
苏维正待拒绝,大黄电光石火间已迅速在他唇角亲了一下,然后仿佛是怕苏维揍他一般一溜烟逃出了房间。
苏维愣了一会儿,苦笑着摸上唇角。方才被大黄吻过的地方逐渐热了起来。他无法不承认,他的确喜欢上了这个少年,但感情并不是这么容易的一件事,有太多人事横亘在他们之间。
那种感情,太不现实。
第二天,苏维去了附近的花店。很凑巧的是,在花店里他见到了正在打工的任小千。
苏维进门的时候,任小千正捧着手机不知在和什么人发短信,唇角带着淡淡的笑意,又被他努力压抑着。
原本苏维还有些不放心,毕竟大黄还刚刚成年,对于苏维来说还只是个孩子而已。有任小千在,好歹有个照应,于是他当场就和花店的老板谈好了,从明天起大黄开始到花店帮工。
苏维从花店出来,刚刚发动车子准备离开,副驾驶座的门却突然被人拉着,一个年轻的男人自说自话地跨坐进来,不断搓着手哈气:“哈,外面好冷啊。”
苏维震惊道:“高锦……”
高锦笑道:“开车吧……去海边逛逛怎么样?很多年没去过了。”
苏维沉默了一会儿,到底是开着车走了。
高锦伸手去开音乐,可是他拨了两下音乐播放器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苏维以为播放器出了什么问题,伸手摁了一下播放键,巴赫舒缓的音乐立刻从音响里流淌出来,充盈整个车厢。期间他碰到了高锦的手指,凉凉的不带任何温度。
高锦长长出了口气:“你现在喜欢听这个?以前你喜欢听死亡金属。”
苏维说:“年纪大了。以前……你也爱听那个。”
高锦耸肩:“现在我还是喜欢。疯狂、绝望、毁灭。”
苏维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
过了一会儿,当苏维即将要在舒缓的乐曲中彻底放松下来的时候,高锦再度开口了。
“你为什么让他出去打工?为什么让他去接触人群?”
苏维愣了一下,不紧不慢地答道:“这样也许对他的病情有帮助……”
高锦冷冷地说:“你是想让他走上正轨,成为一个正常人吧。工作,和其他人交往,像正常人一样生活,然后就可以像正常人一样——恋爱?”
苏维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紧了紧,眉梢微蹙。
高锦冷笑:“的确像他这种背离性人格分裂的案例,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变回第一种人格,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现在和正常人也没什么区别。难怪你会喜欢上他。不过你很清楚,如果他真的变回去,不同人格之间记忆不共享,他会忘记你的。”
苏维沉静地答道:“你说了,他也许一辈子都不会恢复。”
高锦突然变得有些暴躁,用力砸了下车窗。他疯了一般大喊道:“苏维!我等了你整整十年!你要背叛我吗!”
“背叛……”苏维茫然地重复着,突然感到心脏一阵抽痛。他是如此害怕被扣上“背叛”的罪名。
这时候苏维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拿起苏黔发来的短信,约他晚上一起吃饭。高锦凑上来看了一眼,立刻变了脸色,咬牙切齿地说:“是你哥。”
“如果当初不是他,我这十年根本不会过得这么苦!他把你转学之后逼我退学,甚至用他的权势逼得我父母失业,逼迫我们离开上海!阿维,这些你都知道对不对?”
苏维苦笑:“我……我知道。”
高锦叹道:“我不知人间疾苦的苏二少爷啊……前事搁下不谈,苏维,跟我走吧。我走之前你答应过我的,十年。”
苏维很清楚他对高锦的早已不是爱,只剩下愧疚。可是每当他想将拒绝的话说出口的时候,总有一双无形的手紧紧扼着他的嗓子不让他说话。
高锦见他迟迟不答,突然又软了下来。他叹气道:“只要你不爱上别人,我还可以给你时间继续想。十年都等下来了,不急在这一刻。”
苏维在一个红灯前停下,高锦突然打开门走了下去,然后迅速消失在车流不息的马路上。
晚上,苏维带着大黄前去赴苏黔的约。
他们来到酒店的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