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广袤无际的黑洞中,风一栚闻声回望,只见一束蓝光乍现天地之间,像盘古开天前的擎苍之手,托举着世间最沉重的负荷。那蓝光将混沌撕裂开一道口子,如万千繁星傲视寰宇,积水汇源,逆流而上,直奔头上幽深邈远的穹顶。
那道蓝光像极了黑夜中的烟火,只管将大地都照亮,离弦之箭般一去不返。
水灵烟仰面望着那道剑气,越来越远,越来越淡,只觉胸口一热,接着喷出一口鲜血,洒在了漆黑一团的暗中。脚下顿时绵软无力,连连向一侧倒去。
“你为何不肯听我的劝?”风一栚几个跨步上前,将她稳稳接在怀中,嗔道:“此结界法力无边,能封印一切异己之术!你当真是不要命了!”
水灵烟淡淡笑了笑,“我虽然贪生,却并不惧死。也许这是你最后一次授我心诀了,若是耍不出个所以然,我会死不瞑目。”
风一栚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抓紧了她纤弱的手臂,“你在说什么胡话?我是万万不会让你有事的!哪怕是刀山火海,森罗地狱,我也定要保你无恙!”
他的眼神殷切真挚,担忧中又满是柔情,水灵烟幽幽望着,竟从中读出了些许的疼惜之意。她的心尖颤了颤,回想起他曾对自己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好像在危难时刻,都是与他一起趟过。
不,确切的说,是在他的庇护之下,才得以侥幸存活下来!
而自己却为何从来未有察觉过,在这末世来临之际,又为何如此执着他留给自己,这最后一次能够感同身受的契机,剑阵心诀。
这个怀抱依旧温暖如初,带给她无尽的安全感与力量。或许,她早已离不开他了······
“年轻人!”
正在她默默感怀之时,天外忽地传来了一道沉厚悠远的嗓音,听起来颇为熟悉。
“青逸仙人?”听到这有如大赦天下的号令,水灵烟心中顿时被点亮,在风一栚的搀扶之下缓缓站直了身子,四下张望。
天外来音继续传道:“你虽然心境强悍,但依你目前之力,却微不足道。你想求之事,所寻之问,不必强求,时间自会给你个答案。这道玄门就守在九玄宫外,待时机成熟,老夫自会在这里等你再次前来。届时,还望你仍能够守住本心,莫失莫忘!”
话音到最后已然渐渐消散,却见二人正对前方,从暗中浮出了一面屏障,蓝光莹莹,正是她白日里垒起的两道青石柱。
“走吧。”风一栚目光回到她身上,说着就要躬身去抬她的双腿。
水灵烟急忙阻止,道:“我可以。”
风一栚弯腰在下,仰面回望,微微点了点头,随后挺直身子,道:“一会儿,这道玄门不知会将我们送回何处。若是分散了,一定不要再擅自行动,我会在寻隐寺等着你。直到你出现为止。”
寻隐寺?回到梦最开始的地方。远离世外,除净烦扰的故乡。若是身后再无旁骛牵扯,择取一人共度余生,蓑衣烟雨,远山作伴,倒也是个不错的归宿。
不过,这个期许能否实现?
思绪悠长,她胸前微微起伏,不知该捡些什么话答他,手心却突然多出一道温暖的触感纠缠,摩挲片刻后,十指相扣。
“走了。”风一栚似乎并不在意她的回答,脸上难得平和又满足,笑意莹莹,拉起她的手便朝着黑夜中万丈光芒的玄门行去。
穿过那道奇异玄门,只不过眨了个眼的功夫,便落在了一处悬崖之上。这里的黑夜虽然冷清,草木野蛮生长,但明月高悬,远山含黛,是人间常见的景致。
终于松了口气,左手心的温暖依旧缠绕,她摊开掌心去瞧,竟不知何时多出了一颗亮黑的棋子。
“风······”方才身旁的人已不再身边,她左右望了望,左掌收拢在身前,轻轻叹息。
都说高处不胜寒,身后一阵莫名的疾风抚过耳边,挟着片片枯黄的草叶,漫天飞卷,仿佛冥冥中有道声音在向她召唤。转身一看,疯狂生长的野草迎风招展,山顶正中一鼎几人高的丹炉横卧在侧,炉身裂迹斑斑。远处拔高台阶之上,几座烈火燃过后的宫观,坍塌倾覆,黑云压顶。
阴风阵阵吹过,死寂中没有任何生息,惟有枯黄的野草摇曳,如山鬼出没,暗影幢幢,簌簌作响。
水灵烟打了个冷颤,只觉毛骨悚然。但出于极大好奇心的怂恿,一个飞身来到了倒塌的宫观前。
正殿前,被烧焦的建筑瓦片与梁栋随处可见,一副宽大的匾额斜斜扣在一根梁柱与碎片中间,虽残破不堪,但尚算完整。
踏着废墟几步上前,抬手探向腰侧,挥剑出鞘,于剑身之上稍运内息,剑尖轻点,那牌匾顺势翻腾入了空中。水灵烟望向其行迹方向,双足点地,剑刃于半空将其截住,托举匾额,将其一道扣在了殿前空地。
匾额之上灰石瓦砾糊地密不透风,她挥剑来回扫了扫,渐渐辨出三个大字的痕迹。
“全······全驴······全驴派?”
这门派的祖师爷什么来路,取了个如此qín_shòu不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