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用石小玲恰好能听到的耳语对郁凌寒说道:“来,接哥知道你喜欢。”
兄长的命令,他不得不从,紧握著的拳头舒开了,感受到花枝的递上,又重新握上。“这花儿还不到开期呢,你让它开的?那麽,你就让它落吧!”
话音方止,郁凌寒就觉固著他的双臂一松,然後就是单臂更有力地将他抱住,郁凌寒觉得不对,睁眼一看,但见石小玲已经正正地在他面前翻著白眼珠看著他。而哥哥的手,正掐在石小玲的咽喉之上。
郁凌寒来不及反应,手也松开了,那株荷花落在了地上。石小玲已经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她双脚乱蹬,双手则是徒劳地掰著郁凌寂的铁掌。只怕她就是到死也不明白,这世间为什麽会有杀人还要逼自己弟弟在一旁看著的哥哥。她眼中充出血来,舌头也开始外翻,嘴唇青紫得已经不是常人模样。
郁凌寒根本不敢看,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要挣开,他也在哥哥怀中乱踢乱动,虽然他知道他根本改变不了哥哥的任何决定,但是如果他什麽都不做,就眼睁睁地看著,或者说,感受著这一切的发生,那简直比直接杀了他还要难受。
等他听到那一声闷闷“咚”地一响,於是就明白了,一切都结束了,整个世界也结束了。郁凌寒昏了过去。
好希望永远都不要醒来,梦里有很多很多令他留恋的东西,如果可以躲在梦里,他可以什麽都不管,什麽都不顾,什麽都不想,什麽都不要。
可是不能。
有什麽东西凉冰冰地老抓著他的手,郁凌寒睁眼一看,却更深地陷入了一层恶魇之中。
他的右手,竟被那女尸握在她的双掌之中,他试著拉了拉,发现五指互扣,而左手则是紧握著那一枝荷花。郁凌寒吓得一缩,一下子竟然也挣不开,左手就想将那枝荷花弃了,却立即被郁凌寂止住。
“想她松了你的右手?那是不能了。因为你的右手会写字。”郁凌寂冰冷的声音响起。
郁凌寒一听,泪差点儿就溯溯滴落下来,要是他能说话,他就告诉哥哥他再也不写字了,再也不写了。就是有人请他求他写,他也不写了。
郁凌寂多年与郁凌寒相处,当然知道他想表达个什麽意思,似是开赦一般,给郁凌寒出了一个主意:“这样吧,这花在你手中开了,也要在你手中落。你将那花瓣片片撕下来,洒在她身上,什麽时候洒完了,我什麽时候帮你。”
自打六岁以来,郁凌寒就深深知晓,这个世界上,只要是哥哥的要求,不论是什麽他都要照著做,否则之後他面临的就是更严厉的对待。只不过他这下右手被拉著,左手用来不便,他生得本来就小些,试了几试他根本没有办法一只手就将花瓣撕下,还要保证那荷花不掉在地上。
郁凌寒能感觉到他右手在死尸的掌中是越来越冷,并且越来越被紧握,就算平时石小玲再对自己好也罢,现在无论如何他都是怕的,只求早早脱身,情急之下,就用上了口。
郁凌寒将花枝递到口中,用牙将那花瓣一片一片地分开,撕下一片来他就用左手颤微微地覆在石小玲已经冰冷的尸首身上。有一片好巧不巧地落在了石小玲口鼻之上,轻轻地似乎有气息一般地向上扬了一扬。
见到此诡异的场景,郁凌寒悬著的心几乎都要停止了跳动,但是更残酷的现实提醒郁凌寒石小玲确确实实已是死了,所以他最後还是噙著泪,将那枝荷花的花瓣全部撕下,洒在了石小玲的身上。
然後,他身已虚脱,软软地倒下。
到了现在,郁凌寒反而不怕那已经死去了的石小玲了。如果哥哥现在能够大发慈悲,将他的性命结果了,那麽他应该是万分感激的。
郁凌寒不再求郁凌寂帮他,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郁凌寂到了此时还是不放过郁凌寒,他蹲下,压低了声音对郁凌寒道:“我郁家的婢子说,你会写。所以,我来教你怎麽可以忘记写字。所以又是因为你的原因,世上又失去了一条鲜活的人命。如果将来,有更多的人或者身份高贵的人知道你还识字,你可以想想我会怎麽待你。你千万不要以为离开我郁家,就可以离开我的掌控。”
郁凌寒这时连头也不再点了,其实点不点都一样,哥哥想怎麽样,那就怎麽样吧。这一切,都是他在偿还他做下的罪孽。郁凌寂交待完,从怀中掏出水囊来,打开盖子就要往郁凌寒口里灌,不过口中的语气却是少见的温柔:“张口。”
这药的味道郁凌寒再是熟悉不过,已经伴了他几乎六年的时光,虽然每天每次喝下去腹中都是份外难受,然後身上也是痒得慌,但是郁凌寒一点儿也不再抵抗,顺从地张开了口。
刚一张开,那浓郁的药味就逼了进来,然後就是汩汩的药汁。
郁凌寂灌得急切,浑不顾自己的弟弟能不能受得了,他将那药往郁凌寒口中全部灌尽了,才放开了他。郁凌寒的手还被石小玲握著,但他这个时候根本来不及去多想,只是一动不动伏在地上,静静地等著药物反应。
那药劲起来的难熬,郁凌寒再是明白不过。就他有限的认知里也是应该知道的,吃药看病应该是用来治病用的,然而他喝的药却让他的身如此难受。
他是不懂,可是他真的想问问哥哥,这样对他灭天的恨意,究竟什麽时候是一个了期?
郁凌寒得不到回答,他躺在地上只觉呼吸一下都是疼的,然後紧接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