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渥的生活,他在往来进出,交朋会友时看到的永远都是笑脸,感受到的永远都是欢乐和气,即便遭遇了阿宏的情感欺骗,但枯云并不觉得阿宏是个坏人,他充其量不过是个不存好心的人,一个骗子,再者无论他的出发点是什么,他对枯云曾经的照料不假,而且这点挫折很快就被更多的舒适安逸抹平。若不是这个尹醉桥,他就快忘了人世间还有可以无缘无故对人很坏,坏得毫无理由,毫无征兆的人存在。
别人对他好,对他笑,这让他高兴,他自然也会露出笑容,表现出友善,可有人不明不白地对他坏,他凭什么还要对他客气,用热脸贴他的冷屁股?
枯云一拍裤子,将先前掉在地上的烟枪踢远了,尹醉桥皱眉,气愤道:“你干什么?”
他激动地咳了两声,枯云再不理会,木着脸往外面走,尹醉桥又在他身后敲打那铜盆子,枯云一烦一气,回过去拿了那铜盆子就跑。他这才要跨出尹醉桥的房门,没成想,和一身丧服的尹鹤撞了个满怀。枯云在尹醉桥那儿不但受了惊吓害了怕,又被打被污蔑,他是恼羞成怒,一脸的不痛快,孰料尹鹤不知为何亦是火气冲天,目露凶光,两个嗔怒的人撞到一块儿,枯云鼓圆了眼睛,喝道:“看着点路!”
尹鹤早先的绅士风度荡然无存,两颗眼乌珠仿佛是要弹出眼眶,他也很生气,挥舞着手上的一堆文件纸,厉声道:“你让开点!”挤开了枯云就冲进了尹醉桥房里。枯云被他撞疼了,骂骂咧咧地将铜盆摔到地上,揉着胳膊,脸都气白了。他剜了尹鹤一眼,却看尹鹤风风火火冲到尹醉桥跟前,将手里的文件一扬,抖索着声音质问尹醉桥道:“大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枯云品出点三色来了,不管是家事还是外事,尹鹤找上尹醉桥的肯定是桩麻烦事,他既不爱管闲事也不愿趟浑水,正准备走为上策,谁知外面又进来个人,将他轻轻推回屋里,自己闪身进来后立即关上了房门。
“你还在这里啊。”那人轻声询问。枯云看不清他的样子,不过他认出了这是黎宝山的声音,他挪到门口,拧着眉毛说:“我想先回去……”
这话被尹鹤听了去,他扭头喝道:“不行!!谁也不许出去!!什么时候把这事说清楚了再看着办!”
枯云被他吓成了大小眼,气呼呼地拽着裤腿缝说抱怨的话:“行行行,你家你说了算!”
黎宝山碰了下他的肩膀,枯云这会儿能看清楚他和他脸上的笑了,他示意枯云安心,还道:“没事的,小事情,很快就能搞好了。”
“谁敲门都不许放进来!”尹鹤又说,一张发青的脸凶神恶煞。
枯云靠墙站好了,愤懑腹诽道,想出去的不让出去,想进来的还不准进来,看来尹家这蛮不讲理的血统真是一脉相承。
吼住枯云和黎宝山之后,尹鹤转了回去和尹醉桥叫板,他把手里攥着的那叠文件纸用力拍在烟塌上,声音更气愤也更颤抖,道:“这四家银行和你到底什么关系?!我欠银行钱我没能还上是我无能!我没用!爸留下来的工厂全让银行收走了是我对不起他!怎么银行收去的工厂会到你的名下去!!成了你的私人财产?!”
枯云悄声问黎宝山:“什么意思?尹鹤的厂全变成了他大哥的?”
黎宝山点了点头,枯云迷惑了:“可不都还是尹家的吗?”
黎宝山比了个眼色,枯云刹那间懂了,尹老爷过世,尹鹤与尹醉桥同父异母,这家已经不是同一个家了啊!
再看那被尹鹤质询逼近的尹醉桥,他悠然从容地坐在烟塌上,双手握着手杖,从表情到动作都是很放松,很镇定的,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很平静。尹鹤的震怒,他并不害怕。他说道:“你不是已经把事情弄得很清楚了吗?我是四家银行的幕后老板,你那十家工厂现在都是我的,还有什么问题就找律师来和我谈吧。”
尹鹤仿佛是受了当头一棒,人摇摆着向后退了半步,勉力维持住站姿后,头一低,在文件纸里翻找出一张黄纸,甩到尹醉桥面前:“那这份诉讼又是怎么回事!责令我们三天内搬出尹公馆是什么意思?!”
枯云难掩诧异,尹醉桥不知使了什么手段抢了尹鹤的工厂不论,另加上了份诉讼驱逐令要将尹家其余人等全都扫地出门,这显然是一点面子都不想留给尹鹤,留给尹家啊。
尹鹤此时亦道:“你要对我赶尽杀绝就算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得罪了你!爸的头七还没过,你的律师就找上了门!你总要看在这个姓的份上也给自己留点颜面啊!”
尹醉桥眼珠一斜,很是轻蔑地说:“我看你也不怎么想给自己留面子吧,这屋里可还有两个外人在呢,你就冲我大吼小叫。”
尹鹤往枯云和黎宝山这儿一看,声音低了,在烟塌上坐下,说道:“三天的时间怎么够?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外头的房产全都抵押出去借钱了,你是要我流落街头吗?”
尹醉桥道:“这我当然知道,不过你也要知道,爸的遗嘱里写得很清楚,大屋留给我,我是屋主,那我就有处置房屋归属的权力,我想让谁住谁就能继续住,我不想见到谁,那谁就必须得给我滚,尽快滚。不过你也别把自己说的那么惨,遗嘱里面给大家都留了点钱的,工厂现在到了我的名下,那么遗嘱上说的发配月供的责任自然就落到了我的身上。再者,你大可以跟着老二老三去南京,怕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