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
阿夕不是的记仇的人,却讨厌什么都不记得变脸比翻书还快的人,段阡陌显然就是这种,还是倒过来的那种,前一刻黑脸后一刻嬉皮笑脸。
“诺,尝一个。”段阡陌将拨好的栗子塞进阿夕的嘴里,一双点漆黑眸顾盼神辉,“好吃么?”
凉透的栗子依然很甜,吃完一个打开了胃口,才觉得肚子好饿,眼睛瞟向段阡陌手里的袋子。
“吃啊,本来就是给你买的。”段阡陌一张鸟嘴竟说瞎话,卖乖的献上袋子,“要我帮你剥好壳么?”
阿夕快手拿过袋子,自动免疫他说的废话。
栗子壳很硬,阿夕拿在手里无从下嘴,壳子面上有一层糖霜,伸出舌头舔了舔,灵巧的舌尖卷起一层蜜糖,觉得不带劲,整个丢进嘴里吮去面上的蜜糖,抵到板牙上一咬,“咯噔”栗子被整个咬碎。
“呸!”
带着壳子的栗子味道实在不怎么好,吐去嘴里的渣子,对这袋栗子也失去的兴趣。
段阡陌一直看着他笑,从袋子里掏出一个剥开,取出栗子肉喂进他嘴里。
“你没吃过?”
阿夕吞下一个,点头。
“这么说你并不是不喜欢甜食,而是压根没吃过?”段阡陌有些吃惊。
“我不喜欢吃!”阿夕避重就轻的回答,神情有些因为自卑而下意识保护自己的倔强。
段阡陌不再追问,低头剥栗子,两人一个剥一个吃,一袋很快消灭完了。
嘴里还有栗子的甜香,阿夕觉得这是他吃过的最好吃的食物,侧头看段阡陌,他两手撑着树枝,修长的腿悠闲的晃动着,这个男人是王爷,却没有王爷的气势,他的眼神是柔软的,声音也是柔软的,脾气也是柔软的,就连发火训人时都是温温火火的。
想起在长街上他发火的样子,嘴角微弯,一抹笑容轻漾在唇角。
段阡陌回头正好看到,少年冷峻严肃惯了,不经意看到他的笑,就像看到午夜里幽然绽放的白昙,正因为意外所以惊艳。
他的五官勉强算得上是清秀,离俊美太远,可笑起来的阿夕,用俊美都不足以形容,宛如冲破云层的光,一霎极致绚烂,又如蒙尘的蚌珠,尘埃落尽方散发出蕴藏了万年的光华。
感觉到段阡陌的眼光,阿夕收起笑意,干干道:“谢谢你!”
“啊?”段阡陌呆滞。
“这个。”指了指空袋子,又指了指段阡陌剥壳后黑漆漆的大拇指。
段阡陌会过意,立时顺杆爬,凑进阿夕的脸,“嘴上道谢顶什么用,来香一个作报答……”
阿夕大力推开段阡陌,吼道:“我可是男人!”
“怎么不是?那日检查过,货真价实的‘男人’。”尾音拖长,眼线拉长,眯眼笑道:“ 我早知道了,何必强调!来嘛……”
“哼!”跟这种脑子长毛的人实在无法交流,正要跳下树,被他一手扯住。
“好了好了,真不经逗。”段阡陌收起玩笑,拉着阿夕并肩坐好,“你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没上过树,如今才知靠着树看天空感觉还真不错。
阿夕下意识摸到腰上的埙,很少有情绪的眼眸,浮现淡淡怀念,“胡杨树无惧风沙和烈日,我熟悉它的气味。”
段阡陌微微蹙眉——他表达的是什么意思?大漠里生长着胡杨树,而他是在大漠里长大?
“说说你的故事。”
“我能有什么故事?”
“嗯……幼年,你师父,你母亲父亲,我想听。”
阿夕低头想了想,语调淡淡的道:“我阿妈是汉人,所以不受宠,那个男人欺负她,不给她吃,想饿死她,我和阿妈住在小房子里,后来那个男人不来了,他有他的儿子和女人,再后来阿妈病死了,那个男人欺负我,被我宰了,我逃出了那个房子,往大漠跑,快要死的时候是师父救了我,他教我本事,教我吹埙,这个埙就是师父的遗物,五年后他去世,就这样。”
段阡陌沉默着,阿夕的讲诉很简单,没有斟词酌句,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在一连两个“欺负”后,尤其是第二个用在阿夕自己身上的“欺负”,一种暗沉的可怕的猜想让他陷入沉思。
阿夕究竟经历过什么?他恨自己父亲,就连一声阿爹都不愿叫,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让他杀了那个男人?有种可怕的猜想被段阡陌狠狠压下,不敢去想,但心似乎被指尖掐了一下,隐隐作痛。
“宰得好!”
良久,段阡陌挤出这三个字,让自己心里舒服也安慰了阿夕的三个字。
不过显然两人的思想不同步,在段阡陌长时间的沉默中,阿夕早神游九天想别的事去了,这三个字让他有些莫名其妙。
“好了,不说这些了,除了吹埙你师父还教了你什么本事?”
阿夕转过头看段阡陌,犹豫了许久,缓缓道:“能不说么?”我不想骗你……
“好,不说!”
☆、第七章
段阡陌没有穷追猛打的坏习惯,既然阿夕不愿意说,那么他也不在问,只是心里还是不痛快。
皇家子弟受尽追捧和奉承,虽说谈不上是众星捧月,高人一等的观念已经是一种习惯,正是这种生长环境造就了他的优越感,所以极其不习惯有人视他如无物,对他给予的恩惠淡然处之。
他理所当然的将方才对阿夕的那种心疼理解为是怜悯,而他的怜悯被对方拒绝,所以那一丝丝怜悯马上烟消云散。
两人不再说话,奇怪的是也没人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