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我一身病骨,不能如我爹一般随军从戎……我虽无力,却也是想能亲手保护爹娘,卫我家国。”
——也包括你。
而今却也只能惜这一腔热血,渐往冰凉。
沈言默然。
夜色静谧中,忽见他猫儿眼一眯,似是在这茫茫夜色中望见什么端倪。他面目冷肃,反应极快,不多时手中长弓举起,便要拉弓搭弦。
而心弦却比箭动得更快,电光火石间,沈言猛然将公输瑜拉进怀中,借着这个姿势,迅速拉过公输瑜的一只手搭在弦上,掌中有手,手中拉弦,才对准焦距,绷紧弓弦。
弦动箭出,那森森夜色中便惊出一声哀鸣。
这一声不大不小,却在夜里显得格外突出。一直保持着高度警惕的巡城士兵听到这声响动,便纷纷朝着声源跑去。
城墙上更显冷清。
公输瑜尚反应不及,耳边便传来沈言的声音。
“你看,这不是做到了吗?”
*
初阳破晓,这一场杀戮在无声中迎来终结。
东南西北四道门各有所获。若非亲眼所见,沈言只怕也不相信他这镇北军中居然被狄夏安插进了这么多的毒虫。
——就连他信任有加的副将也在其中趟了不少浑水。可见镇北军内腐朽程度之深,怕远比他所想的要高得多。
镇北军内关系盘虬错节,昔日公输嬴武德出众,又于危难中挺身救国,军中众人自然信服。而如今掌兵的人换成了他沈言,却未必如此。
他就算军功显赫,身上毕竟带了一半狄夏血统。两国交战多年,血海深仇,哪怕他真正无辜,在某些人看来也是碍眼。
公输嬴尚在,这样反对的声音已经不小。而公输嬴战死后,这样的声音越来越大。沈言看了一圈,拿下之人中,大多都是当初对他掌兵表以不忿之人。
如今反水,亦是有迹可循。
沈言无可奈何。公输瑜虽因缘巧合下替他开了这个头,但他却不能让她继续插手下去。
哪怕公输瑜是将军小姐,与镇北军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但长久下来,不但对公输瑜有百害而无一利,更重要的,是公输嬴的名声。
早在公输嬴尚在时,他便料到若沈言掌兵势必会遇见这些刁难。可又如何?公输嬴一生傲骨霜风,为国为民,可谁知道朝廷指派的这接任的镇北将军是不是也如此?凉城本就是寒苦之地,倘若心智不坚不堪大用,最终折于狄夏手中,那他这二十年心血岂不白费?
他辛苦挣来的这十年太平安康,可不是为了替人作嫁衣裳!
公输嬴毋容这种情势出现。哪怕沈言掌兵会多波折,但只要他能守得住这座城池……就足够了。
负春不破,天下既定。
只是即便公输嬴思虑了这么多,恐怕也料不到沈言掌兵居然会招来这么多人记恨,更料不到他会因此遭人设计而亡。
又或许是料到了,却又无力阻止了。
如今再提,也没了什么意义。
游怀水从行李中取出公输嬴当初寄予他的包裹。这份包裹他一直未动,信件却是看了许多遍。
公输嬴当初同他的誓约,如今也算是做了了结。
只差一件事。
第二十一章
最近凉城出了一场百姓喜闻乐道的大喜事!
他们的沈将军单了这么些年,总算要成亲不来荼毒这一城怀春少女的芳心了!一时间不单是凉城百姓,就连着镇北军都是炸开了锅。
哭归哭,嚎归嚎,有人好奇起来去问了这新娘子是谁,将军府的管家僵白着脸,哭丧着嚎了一句,“沈将军。”
这可笑哭了一城百姓!
可真到了裁缝店里一打听,这新裁喜服的尺寸,可都是平常。再向裁缝一打听,这新娘子可不就是公输将军之女,前些时日在城南办擂招亲最后给沈言掀了台子的公输小姐嘛!
*
将军府喜气洋洋的办喜事,虽一切从简,但照旧是有一大堆的规矩要守。
新郎官同新娘不能见面,就是女方亲眷也要少见。叶归舟一来就当了沈言的眼中钉,如今更是不敢来凑这个热闹,只得夹着尾巴一头栽在厨房里又干起来厨子的活。
身边再夹带个游乐山。
他二人原来就年纪相仿,聊起天来变更得劲些,啃着酥烂不腻的卤猪蹄子,一来二去,话题就转到游怀水身上。
游乐山说到这里就给他哭,自那日叶少侠下山后,游公子对他这手艺就越是嫌弃,宁肯喝着西北风也不愿吃他一口饭,隔日干脆就是把他遣到山下去买上几个饽饽也不愿叫他进厨房了。再过几日,他们栈往这凉城来了。
游乐山拿着袖口抹去他那眼角不曾有的泪水,如一朵凄清冷寂,看透尘俗的白莲花:“想不到我家公子!竟也是这样喜新厌旧的负心人……乐山的心都要叫他伤透了!”
叶归舟分外认真地听下来,不时还对他这演技指点一番:“语气再缓些,折得慢了,再练练才能上台。”
游乐山一听这话便觉找到知己,正想着要在多演一演好叫叶归舟把他夸上一夸便听见叶归舟啊一声似是想起了什么事,然后说道:“我走开会,待会再回来。”
游乐山耳朵尖提起,朝叶归舟大力地挥了挥手,眼神就溜着厨房,觉得这是个趁着叶少侠不在再偷吃多一个肘子的大好时机!
他可记得那锅里还有几个热气腾腾、酥烂香喷的肉肘没让叶少侠捞起来的!
可等到他冲到灶房掀开锅一看!除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