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那件白色的圆领袍,收起了往日眼中的那片阴霾,随意的披散着头发,随清风飞起。一手执筷,一手托碗,轻轻吹了一下,喝了口鱼汤。自己觉得还算满意。
那模样,就像任何一个普普通通的少年。
贺平安双手捧着碗,呼呼地吹着气,然后“咕嘟——”了一大口。
他称赞道,“嗯!这次的鱼好鲜!”
“我加了姜丝。”陆沉淡淡的回答。
晚上的时候,贺平安看见陆沉披着衣服,拿着小刀刻着什么。
“你在做什么?”
“做根针。”
“做针?你要缝衣服吗?”
“嗯,总穿着你的衣服,也不是个办法。”
后来贺平安帮着陆沉用兔子骨头削出了一根骨针。
光有针没有线也不是个办法,于是贺平安又拆了自己经常背的那个小布包给陆沉作线。
“可是你会缝衣服吗?”贺平安最后问道。
“看似并不难。”陆沉来来回回翻转着自己的那件旧衣服,回答道。
于是第二天贺平安抓完鱼回来就看见陆沉又穿上他那件墨色的长衫了。为了舒适,取下了护腕和腰封,仅在右襟系了两个扣,整个人就像一个穿着松散儒服的普通书生。
贺平安围着陆沉转了好几圈,称赞道,“缝的真好,我都看不出缝的哪儿。”
“要不,你替我也缝了?”
贺平安拿来自己那件“月牙白”,衣服下摆挂破了两处。
陆沉接过衣服,点点头,“嗯,好。”
自从陆沉同志把平日里勾心斗角的心思全都花在了缝衣做饭上,他在这些方面的造诣,便超过了绝大多数的妇女。
比如区区半柱香的时间他就把贺平安的衣服给补好了,而且还补的天衣无缝不漏痕迹。
贺平安“啧啧”了两下嘴,“你再练练都能超过我娘了……”
“要不干脆再帮我绣个花儿算了!”一时兴起的小平安扭过头冲陆沉笑道。
陆沉没理他,正拿着刀在剖开鱼肚子。
气氛沉默尴尬。
平安心想,看来是生气了……也是,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去绣花……
然后取出鱼泡的陆沉,放下刀,面无表情的说道,“线不够了。”
自从日子过得悠闲起来,陆沉又拾回了自己的老爱好,练字。
纸自然是没有的,陆沉拿着不知哪来的钵,舀了一钵的清水,沾着在桌上写。安安静静的可写上一天。
贺平安问道,“咦你哪来的笔。”
“自己做的。”
“让我看看吧。”平安就对这些小玩意感兴趣。
陆沉把笔交给他。
平安打量半天,“嗯,做的真好,像买来的一样。特别是这笔毫,真软,你是咋做的啊?”
“割了条兔尾巴罢了。”
贺平安听着,正在捋笔毫的手就一抖,小黄兔做的毛笔就滚落在了地上。
陆沉把“小黄兔”捡起来,继续练字。
“真残忍!”小平安评价道,他完全忘了自己吃的兔子可比谁都多……
经过半个月,陆沉一直嘱咐贺平安“慢工出细活”的那把古琴总算是修好了。
贺平安拨了一下弦。
荡——
声音在山谷间回荡,隽永而清亮。
贺平安不懂琴,但是他依然听得出,这琴好听极了。
“陆沉,你来弹弹吧。”
陆沉摇摇头,“我不弹琴。”
“弹吧弹吧。”
陆沉又摇头。
平安就觉得奇怪,这人花那么多时间吧琴修好,却不肯弹。
但他看得出,陆沉是极喜欢这把琴的。
陆沉把琴放在桌子上,用手抚着木头的纹理,却始终不碰弦。终了,他用绒布将琴裹好,收了起来。
直到几天后的某个清晨,刚睡醒的贺平安睁开眼睛。看见陆沉已经穿戴整齐了,抱着那把琴,便要往外走。
“陆沉,你做什么去?”
“我去……弹琴。”陆沉说道。
“你又要弹啦。”
“嗯。”
于是贺平安也爬起床跟上。
正值初春,落了梅花,开了桃花。陆沉的腿脚渐渐好起来,他捡了一根树枝作为拐杖,朝山下走。
贺平安蹦蹦跳跳的跟着他,不停地问,“去哪儿啊去哪儿啊。”却得不到回复。
只见前边人墨衣墨发墨琴,春风起,吴带当风、曹衣出水,再一把顽固不化的古琴穿梭衣袖间、两成趣。六朝旧事随流水,王谢fēng_liú亦如昔。
平安忽然想起了父亲小时候给自己讲的那些故事。
别人家都喜欢给孩子讲“匡衡凿壁偷光”、“孔融让梨”、“司马光砸缸”之类的……
也许是自己仕途不顺,贺筝偏偏喜欢给贺平安讲“竹林七贤”、“范滂入狱”、“陶渊明解衣归田”……记得有个故事是讲刘伶的,他喜欢乘鹿车,且歌且行。他让仆人拿着一把锄头跟着,他说,“如果我醉死了,便就地把我埋了吧。”
贺平安一边这么胡思乱想着,一边跟着陆沉。
陆沉来到了河边,在几棵柳树间转悠。有一棵弯弯的斜插在河岸边,柳枝垂落在河面上,柳絮也散落了一河面,随春水而去。
陆沉挑了几条较长的柳条一一折下。
“你折这么多柳条做什么?”贺平安问道。
陆沉一如既往的不理他,找了一个还算干净的大石头,坐下,把柳叶一一剥掉。然后伸出手来对贺平安说,“借我把锉刀。”
“噢。”贺平安掏了掏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