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纤细人影,憔悴到令人心凉。
老妪催促他放下东西快走,声音大了些,惊动了床帏内的人。
珍莲撩开纱帐,披了件罩袍起身下榻,铁勒看见她两颊微陷,整个人瘦了一大圈,想是许久未曾好好进食,于是劝道:“郡主,吃些东西罢,是王妃特意嘱咐厨房做的。”
珍莲心疼母妃卧病在床依然为她忧心劳神,落下泪来,转头向老妪说道:“嬷嬷,你回去照顾母亲罢,我想同铁勒说两句话。”
老妪却摇头推说王妃不允她随意离开。
珍莲听后,挥袖扫落桌上食盘,冷笑道:“别当我是瞎子,不知道是谁派你来盯着我!”
老妪跪到地下,泪眼浑浊:“郡主,王爷也是担心你……”
珍莲一脚踢翻椅子,叱道:“住口!别老拿父王压我!他将我关起来,难道我还要感谢他么?”
“王爷也是为了郡主着想,那人来历不明,不值得郡主牵心……”
“我喜欢谁,甚么时候轮到你一个下人来指手画脚?”
“老奴不敢。”
珍莲冷哼一声,背过身去。
铁勒眼瞧两人争吵,慢慢走到老妪身后,伸指在她脑侧耳门穴一点。
珍莲感觉身后突然没了动静,转过身来,见老妪身子歪倒,铁勒正托着她的肩膀,将人扶在椅上,心生古怪,问道:“铁勒,你干甚么!”
铁勒俯身挑亮案上的青铜灯,跟着一伸手,揭去脸上的人皮面具。
濯濯灯火,照出一双眼亮如点漆,珍莲心中砰咚一下,险些撞翻了身后的高脚花架。
她捂住嘴,又使劲揉了揉眼,确认眼前所见,并非是由于日思夜念而产生的幻象,走到近前,凝看许久,依旧无法置信。
“薛……薛辰!?你没事,你真的没事!”连日来覆在心上的巨石终于落地,珍莲喜极而泣。
颜少青稍一颔首,重又戴回面具,见她张口欲言,抬手作了个噤声的姿势,沾了茶水在桌上写道:“屋外有人。”
珍莲学着他的样子在桌上写道:“是父王派来监视我的人。”
颜少青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珍莲坐在桌前,撑着腮帮子朝他甜甜一笑,脸上便如骤雨初晴,说不出的温婉可人。
男子俊颜含笑,但笑容却如冰如霜,珍莲看得着迷,纵然心觉有异,也无暇细究。
颜少青食指沾了茶水,再又写道:“带我去找他。”
这个‘他’所指何人,珍莲心知肚明,心里泛起苦涩,歉意的写道:“自那日所有人进入古墓之后,父王便派重兵驻守通道入口,任何人不得进入,也包括我。”
颜少青沉吟片刻,随手写道:“知道了。”接着挥袖拂去桌上的水迹。
见他动身要走,珍莲忙拦住他,极快的写道:“等等,我替你想法子!”
既有办法免去干戈,颜少青自不欲动手,复又坐下,且听她有何计策。
许久之后,屋门打开,守卫过来询问,铁勒给他看了看空空如也的食盒,笑道:“郡主本来说甚么都不肯吃饭,可一见着我,顿时就胃口大开。”
那守卫狐疑的望了望他,又探头向他身后张望,看见一人罩着黑色斗篷,不言不语跟在后头,就待上前盘问,忽听铁勒叹了口气道:“郡主身子不适,你好好守着,我带嬷嬷去请个大夫回来。”
守卫听了一愣,遂即让路:“那快去快回,郡主的病情可耽误不得。”
铁勒重重点头,携了嬷嬷走出院子。两人避过守卫,快步走到王妃居住的小院,珍莲卸下斗篷上的风帽,说道:“你在门外等我。”恋恋不舍的看了他一眼,转身进了院子。
半刻后,两名轿夫抬起一乘软轿,疾步行至府邸极西的荒园内。
此时已至深夜,园内树影婆娑,寒气森然。轿子甫一落地,忽然从黑暗中传出一阵悉悉索索的动静,树荫下、假石旁,数百名侍卫钻了出来,迅速将轿子包围起来。
侍卫统领认得王妃驾辇,屈膝行礼,候了半晌,见两名轿夫垂首肃立,轿内毫无动静,躬身前行,在轿前跪下。
“王妃?”
许久才听轿中传出几声咳嗽,轿夫掀起帷帘,王妃提着藤篮跨下轿子。
她一张病容在月色下显得苍白憔悴,身材瘦得脱了形,每走一步,就要咳上几声。“诸位为了维护王府安宁,日夜操劳,妾身实为王爷过意不去,亲手做了几样宵夜,咳咳……慰劳……诸位。”
王妃在府中素以温婉贤淑著称,亦时有体恤下人之举,不过自染病以来,便甚少在人前露面,今夜探望,不得不教人心生惊疑。
侍卫统领心中有惑,却不敢多问,俯首称谢,同时双手举过头顶,接过食篮。
忽然,王妃捂住胸口,发出一阵猛咳,身旁侍女忙去搀扶,哪知她咳了几声,便即晕去。
这下子,众人全然猝不及防,轿夫惊声呼救,众侍手忙脚乱,有人去禀告王爷,有人去寻大夫。
院内乱糟糟一片,自也无人注意,有道黑影如烟絮般,自轿底窜入了后排旧屋。
远处枯叶覆盖的屋顶轻轻震了下,方惜宴从中探出头,喃喃道:“这人轻功好高,不知是江湖中哪路高手。”
转首看身旁之人,笑道:“若是在外遇见,师叔可有把握追上那人?”
沈遥云的目光追随那抹黑影,若有所思的皱起眉。
方惜宴习惯了自说自唱,往下说道:“轻功好又有何用,达到如此境界,还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