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正常。也没有在公司听到任何负面新闻。是不是哥对我们以往的生活产生了厌倦?一想起这个,我就不寒而栗。可一细想,也不对呀,春雨之前,我们哥俩还朝夕不离,如胶似漆,怎么一场春雨就把感情稀释得如此寡薄?不可能啊!这怎么可能?
这该死的恼人的春雨啊……
一连几天,我从回嘴争辩到不理不睬,沉默在隐忍中渐渐腐烂,我的心已由刺痛阵痛到剧烈疼痛,渐渐归于麻木。偶尔,经不住什么东西触动,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痛……只是午夜梦回,我悄悄披衣下床,寂寂的伫立阳台,看城市灯火阑珊,万籁俱静,心情却翻江倒海难以平复:我还要固守我自尊的领空多久?我要不要俯下身去问一问哥,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我纠结于此,内心深处却始终不肯屈服。因为我坚信,我什么也没做错!我勤奋苦学,努力工作,就在前天,唐经理还对我的辛苦努力赞赏有加。再说家里的一切,我也没少做,为了我们的生活不受打扰,两年硬是没请保姆,甚至连钟点工也很少请。凡事我亲历亲为。生活方面我投其所好,处处依着你。哥,我哪一点对不住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到底哪里做错了?你明说好不好?我在内心千万次的呐喊!
这无休无止的恼人的春雨啊……
都说女人是水做的,其实男人也不例外。人是经不起折腾的,才一个星期,哥与我都脱了颜色。尽管饭照吃,觉照睡,班照上,但往日白里透红的肤色却变得闭塞死灰,奕奕神采也消耗殆尽,心事重重的两个人显得萎靡而猥琐。看着对方如此的落寞,我的心何以堪?哥疼爱我两年,呵护我两年,也培养我两年,我如今的一切不都是哥给的吗?就为哥,突破一次自尊的领空,放低姿态,求哥与我秉烛夜谈,解决危情于困境?唉,下这样的决心好难啊,该死的自尊!
第八天.我提早下班,忙好哥爱吃的,等哥回家。演练了无数遍的话语早已烂熟于心。一想到哥会回心转意,我们的生活会一如既往的阳光灿烂,我的心就泛起喜悦的波澜。可望穿秋水,却不见伊人归。打哥手机,无人接听。电话打到单位,说早已回家。哥去了哪里?哥能去哪里?
我找遍了我知道的所在,不见哥的踪影。最后的希望只有医院了,哥是不是去了陈恺那里?打电话问问?不行,我得亲自前往。
陈恺宿舍的灯亮着,两个男人的影子映在窗上。我敲敲门,陈恺见我,微微有些惊讶。
我奔过去:“哥,我等你回家吃晚饭,你怎么在这里?哥,你为什么哭?为什么?”我情不自禁抱紧哥,潸然泪下,不知为自己还是为了哥,亦或为了我们?
哥不说话,任凭我摇晃,木偶一般,不理不睬。
陈恺倒了一杯水:“加成,喝水,有话慢慢说。”他扶我坐到椅子上。
“哥,”我走过去,揪住哥的双臂,“哥,你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不理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当着陈医生的面,你说出来,我改。哥,求求你,你打我骂我都行,我不再顶嘴了,我再不会惹你生气……”我已泣不成声,委屈似钢鞭鞭笞着我的自尊,让我难以自制。为了哥,我低三下四,作践自己到如此地步!
“加成,你没有错。我错了,我对不住你。”哥不抬头,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下来。
“这话从何说起?哥——”我错愕不已。
“我,我……”哥趴到桌子上,泣不成声。
“陈医生,我哥怎么啦?他怎么啦?”我百思不得其解。
半晌,陈恺轻轻对我说:“加成,你要有思想准备,你哥生活上遇到瓶颈了,他可能会离你而去。”
陈恺的话尽管轻微,却如惊雷,轰得我浑身发颤:“陈医生,我听不懂,谁离我而去?”我妄想垂死挣扎。猛然间,我扑向哥,狠狠捧起哥的脸:“哥,是不是你不要我啦?是不是?”
“是。”哥的声音细若游丝。
“为什么?哥,为什么?”我震惊,我羞辱,我愤怒……我悬着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我松手放下哥的脸,显得惊慌失措:我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尽管我曾无数次预料到这一天的到来。但当我真正要面对这一切的时候,我还是无法相信,因为我与哥的生活才刚刚开始,还有许多美好的日子等着我们一起走过,怎么突然间就戛然而止了呢?不可能,哥一定有什么难言的苦衷?
我努力抑制自己悲愤的情绪,情不自禁捧起哥湿漉漉的脸,替他擦干泪水:“哥,我知道你不会不要我的,你一定有苦衷,哥,你说出来,我们一起面对,好不好?哥,你说出来,无论什么事,我都和你一起面对!”我拼命摇晃着哥的头,摇落成串的泪珠,却摇不出一句话。
哥泪眼模糊满脸悲戚的后面到底隐藏着什么?一言不发的哥怎会如此绝情?往日的呵护疼爱难道都是假的?不能,绝对不可能!我跪在哥跟前,紧紧抱住哥的双腿:“哥,求求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我!”我无耻的纠缠着哥,希望抓到死而复生的稻草。
“加成,快起来……”哥悲怆地轻呼,拉我起来。我没看清哥的表情,突然停电了。陈恺也来扶我:“加成,坐下喝杯水。”
黑漆漆的房里,死一般沉寂。世界就此凝固。我不再听到我的心跳,我茫然得犹如钻进了黑洞……时间就那样慢慢消逝,一切湮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