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他颇唏嘘。
原来你听到了。展骏平静而肯定地说,没错,我是同性恋。
纪文顿时愣在了当场。
蝉声不失时机地响起,顿时连成一片,在耳朵里嗡嗡地绕。
良久,纪文紧绷的肩松了下来。他捂着脸笑了一声,仿佛是嘲笑自己一般。
纪老师对这个问题好奇吗?如果是八卦方面的好奇,对不起,没什么可说的。展骏继续端着,语气里故意透露出一丝丝被冒犯的不快。
纪文忙否定:不,展先生,你误会了。我我们一样。
哎,可算说出来了。展骏心里大大松了一口气,比原先更快,接着可以往第三阶段前进了。
这层纸一旦捅破,彼此交流起来也就顺畅了很多。
一直到下午上课之前,纪文才和展骏告别,临走前还交换了微信与手机号码。纪文的轻松和愉悦是装不出来的,展骏坐在从王钊君那里借来的车上想,这一对的情况远比之前老蒋说的更复杂啊。
纪文告诉展骏,自己在生活中并未遇上过除了自己之外的同志。这让展骏大大吃了一惊,因为在老蒋给的资料中,老蒋自己就有同志圈子里的各种聚会,他说纪文不喜欢所以从来不跟自己去。这件事在纪文这边却成了自己的恋人在自己留校加班的晚上就会出门,至于去了哪里连他也不知道。
除此之外纪文还问了展骏很多关于同居和相处的问题。展骏其实很想直接告诉他别问我我被同居人赶过出来呢而且后续很凄惨说了你也不信,但还是秉持着职业道德,和纪文说了些泛泛之谈。
而在大部分的泛泛之谈中,展骏还是给纪文透露出了两个重要的讯息:展骏和恋人是竹马竹马的关系;他们现在因为一些误会在冷战。
情报换情报,信息对信息。
这两个虚拟出来的情况刚好与纪文和老蒋现在的情况类似,一下子就让警戒心变得超低的纪文对展骏生起一种病友的怜悯感。
到这一步为止,展骏前期的所有安排基本都完成了。这个案子他不想用出卖皮相的方法解决,尝试换了灌心灵鸡汤的温和法子,现在纪文已经接收到了自己传达的所有讯息,就等之后他主动找上来倾诉烦恼了。
当然在倾诉烦恼之前,展骏在纪文面前始终要保持一定的曝光度。
展骏边开车回市区边理了理整个过程,觉得自己堪比福尔摩斯转世,这个案子结束后肥佬王不给自己发点奖金简直都对不起贝克街221b。
被掉进钱眼的展骏惦记着的肥佬王正站在窗边再次隔着一面混凝土巨墙俯瞰世间百态,展骏就进了办公室还他钥匙外加简单汇报案子的进展。
该说的事说完之后,王钊君犹犹豫豫地问了他一个问题:
老展,那啥,你你是不是跟薛景烨同居过?
展骏:
王钊君:哎?真的啊?!我擦,老展你姓薛的就是个渣啊!唉!
展骏夺过他的烟扔在缸里:你怎么知道的?
王钊君心疼地看了看那支刚含在口里还没点起来的烟:他打过来问我的。
你说了?
我说什么了?
展骏赶快让自己冷静下来:他问你什么了?直说,多难听都给我说!
王钊君回忆了一下:你知道我挺讨厌他的,没什么好话说。他就问我你住哪里,我说你问这个干嘛,他说你给他漕了一个月之后拍拍屁股就走了,不仗义,他要问你咳,这个反正挺难听。我当时那个气呀,我说展骏什么样的人物,能被你这孙子压?然后他笑了两声说你到底知不知道他住哪,我直接就挂了。
展骏坐在沙发上垂着头不说话。他现在很想做一些他的身体不能承受的事情,比如抽一支烟或者喝一次烈酒,或者再不行就画个薛景烨的人像放在自己面前,拿刀子一刀刀地割。
王钊君和他是关系最好的朋友,甚至可以说,他只有王钊君这样一个真心真意的朋友。薛景烨知道他喜欢自己,就明示暗示他说不喜欢看到展骏和别的人太亲近,所以展骏也傻傻地没去跟人交往,留了个清高孤傲的名声。到了大学毕业,他拿完了能拿的奖学金和各种荣誉,照了两张全班一起的毕业照,就只有一个王钊君陪他拎行李离开。
凄凉吗?当时可不觉得。当日他还觉得自己如此自贞自爱,总能打动薛景烨那颗心,顽石也能被捂暖。
可薛景烨给王钊君的这通电话是什么意思他现在完全能明白。没了那层蒙蔽自己心眼的雾,他把薛景烨这个人和胸腔里的铁石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在嘲笑自己,并且借着王钊君,他展骏最好的唯一的朋友,来嘲笑自己。
终于恼羞成怒了吗?因为自己先甩手走人,因为觉得没面子了吗?
展骏冷冷笑了一声,听得端着杯热茶正要递给他的王钊君打了个冷战:老展,展骏!别生气,我说错话了,你冷静一下冷静一下。
我冷静着呢。展骏接过茶,拍拍王钊君小心翼翼放在自己肩上的手。
你你要不跟我说说?能说么?王钊君坐在他对面问。
展骏于是就说了。当他最后说到谭晓路要回来了,所以他让我走的时候,王钊君直接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口里问候着薛景烨上下十八代,捶着办公桌狠狠地骂。
老王肥佬!展骏哭笑不得。王钊君怒了,他反而冷静下来,忙拦着他不让他再戕害桌上的其余物件。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流氓会功夫,谁都挡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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