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被觉察,这几日正是食不下咽的阶段,送来的一应食物俱是看过便罢,太医日日问诊,也不过开些调理脾胃的甘平药剂,治标不治本,几日下来人便消瘦一圈,因而祭祀殿送来的食物就算被仍在一旁,也毫无不妥之处。
萧陌令人加紧对淳安的看护,祭祀殿不会轻易放过这个孩子,今后必须步步为营,时时警惕。就连丞相一向不愿淳安知晓太多,这一次也对他坦言形势,淳安自知他的父亲与皇帝已同祭祀殿势成水火,也处处留意,可他毕竟年轻,未经过事,前一次从有孕到分娩都被保护得周全,这一次形势不同,更令他提心吊胆。
从太医处得知胎儿脉息不稳的消息,许枫不禁面色凝重。
苏晋言道淳安上一次分娩还未恢复,这一胎只怕并不稳妥。
淳安不由变色。
许枫看了他一眼,沉吟道。
「为父知道你的心情,亲生的孩儿不得不交由君后抚育,自是不肯甘心。你这几月四处求医只为再次得子,这一胎得来辛苦,为父岂有不知。不过,天意如此,只怕也无法强求。」
「父亲……」
许惟真知道自己的父亲一向最是理智,这番话出自他的口中一点也不奇怪,但他自己却无论如何不愿接受这个诊断。
「我只想要我的孩子……」
淳安说着已是落泪。
许枫幽幽地道。
「想要自己的孩子,就必须扳倒祭祀殿——苏大人,请你直言殿下这一胎能否平安。」
「这……」
苏晋言看向帮助他成为太医署监判的丞相。
「先天不足之症,或会小产,也或许能平安产下,只是婴儿是否手足残缺就不得而知了。」
「不……」
淳安闭上眼。他不愿父子分离,也更不愿冒险产下一个残缺的孩子。
「无论如何,还请先生先以安胎为首。」
「这个自然,不过,若是让韩大人看脉,或会与下官有不同的见解,不妨请他一试。」
苏晋言虽较韩霖年长,资历也老,倒并非嫉贤妒能之辈。他知道韩霖的医术独辟蹊径,自有独到之处。
但许枫却摇头。
「这却不必了,韩大人要专心侍奉君后,只怕无暇分身。本官信得过苏大人医术,世间没有回天之术,许多时候也只能认命罢了。」
苏晋言见他露出送客之意,于是起身告退。
许枫待他去了,摒退左右,转身看向淳安。
「胎儿的情形暂且不必告知陛下,免他担心,这一胎陛下重视得很,等胎息稳了再说不妨。」
淳安虽不明其意,但父亲如此说,自不会怀疑有他。
接下来的两个月,祭祀殿和萧陌都被接踵而至的军情淹没。北翟突发奋起,竟又攻下一座已夺回的城池。战情的反复令祭祀殿不再轻举妄动,相比淳安的胎儿,蔺止犀自是更关心霍廷玉的处境,而那个胎儿的情形,他也自有得知的途径,所以并不担心。或许并不需要祭祀殿出手,那孩子就会夭折而逝。
望着手中军报,蔺止犀不由沉思。霍廷玉一直说萧阮毫无异动,但他却总觉得北翟这次反击与萧阮脱不了干系,只是远在千里之外他固然毫无凭证,而霍廷玉又对萧阮的动向甚有信心,便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叮嘱他事事小心,不可小觑了这浪荡王孙。
大军虽然遭遇不利,但未损及要害,元气未伤。在霍廷玉的率领之下克日反扑,北翟新占城池立足不稳,须臾又被下城,而令北翟人更为慌张的是,他们在前线督军的王子绥吉于弃城之际奔走不及,沦为了霍廷玉的阶下囚。
这个消息,在三日之后传回了京都。
萧陌得到消息的时候正准备午休后沐浴,许枫的急报拦下他的脚步,淳安见父亲到来知是必有要事,识趣的退在一旁。
听罢许枫的禀报,萧陌显得心情颇佳,但也只是片刻,便又镇定下来。他在广榻上斜坐下来,若有所思的样子,片刻道。
「如此一来,倒是有了和谈的资本。」
「陛下有和谈的打算?」
许枫倒还不知他有此念头。
萧陌点头,道。
「边关长年用兵于国于民都无益处,朕并不想与北翟长期交恶。先帝在时,我朝与北翟互通往来,一向修好,只可惜后来……」
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但许枫已明白他的意思。后来,祭祀殿扶持他与萧邝争夺皇位,北翟行刺他不成,反害的萧邝被逼自杀,自此两国征战不断,霍廷玉因此得以将兵权牢牢握在手中,不能不说是得益于北翟的战事。萧陌想的,便是与北翟修好之后,借口削弱霍廷玉的兵权。没有兵权的祭祀殿,就等同是一只纸上的老虎。
「陛下所想之事,臣大略已是明白,只是这其中的关键只怕不为我所控。」
许枫一向只以萧阮是个fēng_liú王子,并不将他看在眼中。想到皇帝将联络北翟这样重要的事情交予他去办,心下殊无把握。
萧陌知他所想,也不点破。临行前他并无什么周密的计划授予萧阮,只要他见机行事,能有如此结局委实是意料之外。不过他知道,萧阮的fēng_liú浪荡是做出来的,做给祭祀殿,只怕也做给自己,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得见一见那个绥吉——北翟王不受宠的长子。
按制,大军凯旋可于乾门献俘,之后由皇帝下令交刑部定罪,再由皇帝亲下令旨,将俘虏推赴法场当众行刑,以示国威。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