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睁眼,引入眸中的景色意外的熟悉。
宽敞明亮的房间,白色系的简约装潢,头顶那花枝灯托的水晶吊灯似乎陪伴过自己长达一年的岁月——
莲景饭店。很有可能是自己曾经长期租住的a座606号房间。
安纳斯坐起,拧眉扶额,滤清思路。
昨天,被莫悱甩了。
自己靠着石椅坐着,哭了一会儿,睡着了。
然后就到了莲景饭店?
因为失恋后又是自己给自己打电话、又是对着狂风暴雨大声唱歌,把老天爷也逗乐了?所以才送自己一张床睡、一面天花板遮挡风雨?
……不太可能。须知,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老天爷可是把万物都当做 “猪坚强”的,天即为床地即为被,风声雨声权当睡前摇篮曲。
所以,是谁多管了自己的闲事?
答案马上不思自明——“Тыпr!”(你醒了!)
安纳斯愣了一会儿。
“Чyвk?”(感觉如何?)
来到安纳斯床边、关切的俯视他的,是一位须发尽白的的古稀老人。
他精神矍铄、淡金色的眼睛仿若白头海雕;胡须茂盛、窄鼻高隆,面部轮廓仿若刀切钻雕般深刻;虽然年事已高,他仍保持着虎背熊腰的大高个儿体型,看来经过了充足的锻炼。
安纳斯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惯用语回路,切换为俄语频道,对老人道:“还好。多谢。”
老人几近两米,伫在床边,活像一只老当益壮的北极熊。只听得他用雄浑洪亮的声音笑道:“几年不见,变得有礼貌了!安纳斯塔西亚,你这小皇帝!”
安纳斯拧着眉,冲貌似有自来熟倾向的老人瞧了半天——
“彼得!”安纳斯惊喜的一呼,跳下床就想去捶老人的胸口一拳——
老人灵巧的躲开,又挤眉弄眼道:“小皇帝,赤身luǒ_tǐ不好吧?”
这才让安纳斯一愣、朝下一看——
“靠!”(中文)
安纳斯冲回床上、盖好被子,朝老人龇牙咧嘴:“去你妹的!”(中文)
没想到,这俄罗斯老头竟然“呵呵”一挑胡须,流畅的中文就脱口而出:“我没妹妹。”
而且“没”的二声和“妹”的四声发得格外清晰,就像幼儿园老师在教小朋友发音。
安纳斯许久不使用俄语,正愁犯错,一听老人阴谋得逞般的“嘿嘿”(中文)直笑,立马针尖对麦芒,中文怒骂之:“彼得洛维奇,你个无脸无皮的老不死!竟敢脱我裤子,你是想膜拜我的**吗!老头子萎了就萎了,服老吧你!”
彼得洛维奇:“……”
安纳斯:“你怎么会来这里?又被儿子女儿赶出来捡垃圾了?早跟你说过得把他们塞进西伯利亚的冰窟窿教训教训了,你不听,活该养出白眼狼!”
彼得洛维奇:“……咳,小皇帝,你闭嘴吧。”说着,就去衣柜里翻找。
安纳斯:“就算你现在拿出裤子,也迟了!”
言罢,抿唇扭头。
他在俄国老汉面前,竟然肆意妄为得像个飞扬跋扈、想气就气的小男孩,完全没有往日对上生人时的冷漠隔阂了。
“都大了,少闹点脾气!”彼得洛维奇抽出一套自己的衣物甩给安纳斯,可后者在接到衣物后,本来就垮的脸更垮了,“俄国佬,这该不是你十年前的衣服吧?打这么多补丁,是想重新体验一把农奴时代的艰辛生活了?”
彼得洛维奇一翻白眼:“小皇帝,看清楚!补丁裤可是最近的流行,我只不过旧物利用一下,就跟上了年轻人的趋势,多好!”
安纳斯:“不穿。”
彼得洛维奇活像在哄乱发脾气的三岁孙儿,只见他讨好的道:“先穿着,上街给你买你喜欢的?”
安纳斯听着老人故意放委屈的声音,感觉自己又回到了那段与老人住对门、受他照顾的岁月,心头像升起一轮暖阳,热烘烘的。
“行吧,”安纳斯虽然板着脸,因失恋而抑郁的灰暗心境却光明不少,“你转过脸去。”
彼得洛维奇:“我还替你换过尿不湿呢,咱都这种关系了,还需要转过脸?”
安纳斯磨牙。
但对着彼得,他愿意做个力气不足以抬扛过爷爷的小孙儿。
他抱着衣物缩进空调被里,穿衣。
彼得洛维奇放声大笑,爽朗得又像北欧维京海盗了。
换上宽宽松松的衣裤,安纳斯跟着彼得,去了顶层旋转餐厅“改善生活”。
“嘿,嘿!小皇帝,现在不比从前了,我口袋还沉,还有钱买吃的,你嚼慢点!”
“呜呜、咕咚,呼……给我水。”
“给。”
安纳斯特地嗅了嗅那透明液体,才下嘴。
彼得悠然道:“这么警惕?看来以前不该把伏特加当水递给你。”
安纳斯“咚”的放杯,怒瞪:“我那时才几岁啊,你谋杀幼童也不用想出这么毒的招!直接用酒瓶敲死我,都比给我一大杯烈酒有人性!”
彼得“呵呵”笑几声,面带长者的慈爱,看着安纳斯叉起俄罗斯烤鱼上的蘑菇,皱褶遍布的老脸尽显怜惜。
耐心的等着安纳斯干光了一整盘俄罗斯烤鱼、半锅土豆烧牛肉,边揉肚子边舔完巧克力冰淇淋,打着小饱嗝瘫在软椅上了,彼得才放轻柔雄浑的声音,道:“小皇帝,你怎么会冒着那么大的雨,睡在地上?要不是我抄近路回饭店、恰巧经过,你怕是要被洪水卷走了!”
“……”安纳斯撅起嘴拍肚子,一